“不是约的中饭吗,时间还早着呢。我先处理一些文件。”佐婉婉说完,打开办公电脑,开始查阅资料。

杜宇愣愣的看着她,挠着头问道,“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去见我表姐?是不是太随便了点儿?”

“什么叫随便?我衣不蔽体了吗!又不是什么正式的诚,同辈人吃顿便饭而已,没必要穷讲究。”佐婉婉眼睛都没离开电脑屏幕和桌面的文件。

杜宇被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无奈的说了句,“我表姐可是个大美人,你穿成这样去赴宴,千万别自悲。”

佐婉婉懒得理会他,继续埋头工作。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流逝,去赴宴之前,佐婉婉虽然没有换衣服,但还算很给杜宇面子的补了个妆。

约定的地点就在距离公司不远处的一家海鲜酒楼,佐婉婉和杜宇先到,一直坐在包房里等着。

只是,对方的架子似乎也太大了一点,等了半个多小时,居然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佐婉婉不停的低头看表,越来越没耐性。她公司里丢着一大摊子的事,没有那个美国时间浪费在这里。

杜宇见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连忙解释道,“可能路上堵车吧,我们再多等一会儿。”

“我看不是堵车,而是表姐根本没什么诚意。我下午还有行程,就不陪你们了。”佐婉婉拿起手提包就要离开,而正是此时,包房的门从外缓缓推开。

佐婉婉简直做梦也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韩珏和孟舒怡。

“表姐,你终于来了。”杜宇眼前一亮,笑着说道。

佐婉婉僵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再看向韩珏,他的眼中也明显闪过一抹错愕之色。但韩二少天生就是演戏的好材料,面上丝毫不动声色。

而孟舒怡与杜宇这姐弟两人却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佐婉婉顿时就明白了,今儿的饭局,只怕就是这两人导的一趁戏。

呵,她也真够蠢的,居然又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抱歉啊,都怪你姐夫工作太忙了,例会一直开到现在才结束。”孟舒怡挽着韩珏的胳膊,娇笑如花的说道。

杜宇呵呵的一笑,玩笑的回了句,“姐夫日理万机不要紧,我家佐婉婉可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们再不来,她就要走了。”

“她一向没什么耐性等人。”韩珏不温不火的说了句,;拉开一张椅子,优雅的坐下,然后对另外几人道,“坐吧,既然都是熟人,也没有什么介绍的必要了。”

他此话一出,气氛明显变得尴尬了许多。孟舒怡与杜宇两人面面相觑,这戏眼看着就要唱不下去了。

佐婉婉在心里暗笑,孟舒怡看来还是不了解韩珏,韩二少是什么人,怎么会任由着别人摆布。

随后,几人皆在餐桌旁坐下来,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开始走菜。

虽然这个饭局极为尴尬,但佐婉婉既然硬着头皮坐下来,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她一直低着头吃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韩珏坐在她对面,指尖捏着一直高脚杯,漫不经心的饮着酒,低敛的墨眸一片深黯。任谁都不敢随意的揣摩他的心思与情绪。

席间,只有孟舒怡与杜宇偶尔的交谈着,勉强的调节着僵硬的气氛。

“听说你这两年一直在公司帮忙,表姨夫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将来能接手公司,你可要尽心一点。”孟舒怡温声说道,还真有一副长姐教训弟弟的模样。

杜宇笑嘻嘻的样子,还是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我可不是管理方面的料子,还好有佐婉婉帮我,她是酒店管理方面的专家,以后肯定也是我贤内助。”

孟舒怡笑了笑,用手臂轻撞了一下身旁的韩珏,“你看看他们,多般配的一对儿璧人。”

韩珏拿起一片纸巾,优雅的擦拭着唇角,目光清清冷冷的从佐婉婉与杜宇身上一扫而过。“是吗?我没觉得。”

韩珏显然没给孟舒怡留情面,她的脸色又尴尬了几分。

而由始至终,佐婉婉都低头吃着饭,好像她只是一个局外人,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完全与她无关一样。

第一次,她在饭局上吃的这么多,差点儿就吃撑了。

杜宇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伸手从盘子里拎了一只螃蟹放在佐婉婉盘中,“这家酒楼的蒸蟹可是一绝,你常常。”

佐婉婉看了眼盘中那只长得像装甲军一样的红螃蟹,漂亮的眉心下意识的蹙起。

“怎么了?你不会不吃螃蟹吧?”杜宇问。

只是,没等佐婉婉回答,韩珏已经懒洋洋的开口了,“她不喜欢剥蟹壳,伤手。”

他说话间,已经把那只红色的螃蟹从佐婉婉的盘中拎出来,放在自己的面前。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指骨根根分明,灵巧的掀开蟹壳,把雪白的蟹肉剥出来,放在盘中,然后再递到佐婉婉的面前。

一系列动作做的利落纯熟,似乎曾经已演练过无数遍。

佐婉婉下意识的舔了下唇片,突然觉得盘子里白嫩可口的蟹肉好像淬了剧毒一样,吃下去就会立即毙命。

她皱了皱眉,没顾忌其他人的目光,拿起湿巾擦了擦手,然后淡漠的说道,“我吃饱了,去趟洗手间。”

她说完之后,起身就走出了包房。

佐婉婉踩着高跟鞋走进洗手间,沉重的木门一关,她的世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佐婉婉一边低头洗手,一边在心里把杜宇狠狠的问候了一遍。

等她擦净了手上的水珠,走出洗手间时,就见到长廊的尽头,韩珏挺拔的站在那里,两指间夹着一根烟蒂,在昏暗的橘色灯光下,他刚毅的侧脸深邃的有些可怕。

佐婉婉脚步微微的踌躇,深吸一口气后,踩着高跟鞋走到他面前,微低垂着头说道,“你放心,这种愚蠢的事情我不会再做第二次。”

韩珏吞吐了一口烟雾,深眸中透着几分冷邪,淡漠的语气夹杂着些微的讽刺,“三年了还是一点长进没有。杜宇这个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也没多干净。你最好给我离他远一点。”

佐婉婉紧握着拳头,经此一事,她当然会和杜宇保持距离。只是,韩珏霸道的语气却让她心里非常抵触。

包房里还坐着他的太太,他到底以什么立场,又有什么资格和她说这些话?!

“韩二少在警告我吗?如果我不呢?”佐婉婉抬眸,挑衅的看着他。

韩珏眉宇间深沉了许多,但唇角却忽而扬起一抹邪笑。他紧抓住她柔软冰凉的小手,并没有看出他多用力,而佐婉婉却已经被他强制按在了墙壁上,挣脱不得。

他的唇距离她白皙的面颊只有一寸的距离,他口中吐出一口烟雾,爱昧的喷在佐婉婉脸颊之上。“看来昨晚的教训太温柔了,所以你没长什么记性。婉婉婉婉,惹我生气,我只会变本加厉。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嗯?”

“你……”佐婉婉气得不轻,刚要反击,另一道柔柔的女声却适时的响起。

“阿珏。”孟舒怡出现在不远处,彼时,韩珏沉重的身躯正压在佐婉婉身上,彼此的身影爱昧的交缠着。

佐婉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语带嘲讽,“韩二少还不放开我?”

韩珏凉飕飕的看了孟舒怡一眼,随后,才慢吞吞的放开了佐婉婉。

孟舒怡等两人分开之后,才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莲步轻移的走过来。妆容精致的脸蛋上挂着笑容,连唇角的弧度都不曾改变过。

佐婉婉心中又是一声冷笑,若是换成别的女人,此时早已经扑上来撕她的脸了,孟舒怡倒是沉得住气。三年前,佐婉婉第一次见她,就知道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珏,下午两点还有例会,我们改回去了。”孟舒怡轻挽撰珏的手臂,语调轻慢,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端庄与秀丽的姿态。

韩珏随意的抬起手臂,看了眼腕间名表,极淡漠的应了声,“嗯。”

随后,两人并肩离去。孟舒怡挽着韩珏向前走,还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佐婉婉,那姿态很是随意,但佐婉婉却在她眼中看到了一股阴森与暗流涌动。

随后,杜宇也从包房内走了出来,见佐婉婉站在那里,一头雾水的问道,“见到表姐和姐夫了没有?”

“他们走了。”佐婉婉的目光如剑,好像要把杜宇射穿一样。

杜宇却好像没看见一样,仍是笑嘻嘻的样子,语带抱怨,“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算了,我们也回吧。”

他说完,伸手去拉佐婉婉的手,却被她冷冷的甩开。

“下周一我让助理给你盯回英国的机票,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杜宇看得出佐婉婉是真的恼火了,急切的想要解释,却被佐婉婉抢先一步打断,“够了!杜宇,扮猪吃老虎的戏你还想演到什么时候?”

“佐婉婉,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杜宇剑眉深蹙,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几乎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佐婉婉却笑了,笑靥微带自嘲。“一直以来,我都清楚,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至少,你在我面前从未动过心机。所以,我才相信你,和你一起来赴这个饭局。可是,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算计我。”

杜宇紧抿着唇,却无言可辩。他承认,他的确和孟舒怡一起算计了佐婉婉。当他知道佐婉婉的前夫是他表姐的丈夫时,他很震惊。一方面,他不想佐婉婉破坏他表姐的家庭,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失去她。

“杜宇,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多此一举,我林佐婉婉还有羞耻心,我不会去破坏别人的婚姻和家庭。”

“可韩珏毕竟是小冀的爸爸。”杜宇一语搓中要害。虽然佐婉婉不说,但那孩子和韩珏长得太像了,父子关系根本不用质疑。

而有了小冀的存在,他担心佐婉婉和韩珏之间会一直藕断丝连。

佐婉婉微微苦笑,目光清冽,“那又如何呢?我和他之间早已经结束了。结束的就不可能重来。小冀的存在,我能隐瞒他三年,就能隐瞒一辈子。”

佐婉婉说完,不愿与杜宇继续浪费口舌,回到包房拿了手提包,就离开了。

其实,小冀的存在,她是真的打算隐瞒一辈子的。可是,很多时候,都是天不遂人愿。

佐婉婉在赶回酒店的途中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幼儿园打来的,佐婉婉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家宝贝是不是又和幼儿园的小朋友打架了。

“你好,我是小冀的妈妈,我儿子是不是又闯祸了?那孩子的确有些调皮。”

“我是小冀的班主任老师,小冀妈妈,请你马上到市中心医院来一趟,小冀他,他从幼儿园的大滑梯上摔下来,刚被送到医院……”幼儿园老师的声音中都夹杂着哽咽,看来孩子伤的的确不清。

“你说什么?”佐婉婉下意识的拔高了音量,快速的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一脚油门,向着中心医院的方向急驶而去。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幼儿园的院长、主任、还有班主任老师都等候在手术室外面,现在的孝子金贵,在幼儿园里面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都要承担责任。

“小冀呢?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佐婉婉急切的询问道,急的眼圈儿都红了。

“小冀妈妈,你先别着急,孩子还在里面抢救,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幼儿园的园长安慰道。

佐婉婉身为母亲,她的孩子早上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却躺在抢救室里面生死未卜,她怎么可能不急,又怎么可能保持冷静。

“什么叫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你是医生吗?我把孩子送到幼儿园,你们却连最基本的人生安全都无法保证,如果我儿子出现任何意外,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佐婉婉愤怒的低吼着,幼儿园的校长和老师却哑口无言。

没有人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佐婉婉知道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她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此时,除了等待,她无能为力。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小冀宝贝究竟伤的有多重。但从那些幼儿园老师难看的脸色上来看,她多少能猜出来,孩子肯定伤的不轻。

并没有等得太久,抢救室的门就开了。佐婉婉跌跌撞撞的走到医生面前,紧抓住了医生的手,否则,她怕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了。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他怎么样了?”佐婉婉听到自己的声音在不停的发颤,泪含在眼眶里,这样的恐惧,她已经很久都不曾感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