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佐婉婉无法形容内心究竟是种怎样的滋味,她尴尬的低下头,紧抓着身上的衣服,僵硬的转身跑出浴室。

等韩珏洗完澡回到卧室的时候,床头只亮着一盏橘色的小灯,佐婉婉躺在大床的内侧,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肌肤上投下一片暗色剪影。

韩珏擦干了头发,在她身旁的位置躺下来,然后伸手关掉了壁灯。

床很大,两个人各站一隅,几乎互不相碰。而他如此的守礼,反倒让佐婉婉越发的不安。

夜色寂寥,她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却是辗转反侧。

“什么都不做,反而睡不着了?”身侧传来他略带玩味的声音。

佐婉婉转身正对着他,黑暗中,看不到彼此脸上的表情,佐婉婉反倒平静了。“你,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所以,才不行的?”

佐婉婉用微弱的声音,试探的询问道。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被韩珏一个猛力扯了过去,沉重的身躯把她紧紧的压在身下。而他身下的火热猛盯着她柔软的腰身,让她苍白的小脸瞬间红透。

佐婉婉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一句很蠢的话。

“现在知道我到底行不行了?嗯?”韩珏的声音低哑而邪魅,并故意的在她腰间顶了一下。

佐婉婉乖乖的躺在他身下,也不反抗,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衫。

她以为,他会进一步的进犯。却没想到,短暂的僵持后,他翻身而下,重新倒在她身侧,只是伸臂把她轻搂在怀里。

“你,你不想要吗?”她问,脸颊热的厉害。

韩珏微微的轻叹,这个小妖精,一定要折磨他才肯甘心啊。“想要。但是,我更想尊重你。乖,睡吧,我累了。”

佐婉婉沉默了,脑子有些伦乱。而靠在她温暖的胸膛中,却很快睡着了。

然而,温香软玉在怀,又被她一番有意无意的挑豆,韩珏已了无睡意。

借着薄薄的月光,他低眸凝视着臂腕里的小女人,她的睡颜真美,细腻白皙的肌肤,好像铺了一层白白的柔光。

韩珏的唇角不自觉的溢出浅显的笑容,也只有睡着的佐婉婉,才是最乖顺可人的。

“婉婉婉婉,你还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才肯罢手呢,你知不知道,我也会累,我也是有心的。”他低头吻着她脸颊,若不可闻的叹息。

以他韩珏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如果只想要她的身体,多得是方法逼她就范,逼她屈服。然而,他偏偏不甘与此,他想要她的身,也要她的心。

夜很黑,而梦境远远比黑夜更黑暗,也更可怕。

而佐婉婉被困在梦境之中,她身边不停的闪过无数的影子,有父母的,有陆长清,还有韩珏,然而,但她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像是泡沫一样瞬间破灭,然而,耳边响起了孩子撕裂般的哭声,那么疼痛而绝望。

佐婉婉双手紧抱着痛,在黑暗之中苦苦挣扎。

“啊~”她惊呼一声后,从梦中惊醒。佐婉婉的手紧握着心口的位置,急剧的喘息着,额头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有多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她不大记得了。只是在刚刚流产之后,每晚都重复同样的梦,梦到孩子的哭声,幻想着孩子的脸,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她,甚至让她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那时候,月余的光景,她瘦了整整十斤。

身旁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甚至没有一丝余温,韩珏早已经离开了。

佐婉婉伸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心口闷闷的,很不舒服。她有些吃力的爬下床,从手提包中翻出一瓶药,吞下两片后,才稍稍的缓和了一些。

这颗脆弱的心脏,她真是拿它没办法。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金光闪闪的副卡,不用想也知道,是韩珏留给她的。

三年婚姻,她没划过他一分钱,现在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刷他的钱,想想竟然觉得有些可笑。

佐婉婉拿起那张卡,握着掌心间,下一刻,居然真的笑了。只是,笑靥格外的苦涩,也自嘲。

她终于还是成为了曾经自己最不屑的那种人。

只是,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心情伤感,因为,她还要去上班,她不可能真的被韩珏养一辈子。

她在酒店的更衣室内换衣服,敲,今天王岚和她同一个班。

“看起来又憔悴了,佐婉婉,你没事儿吧?”王岚担忧的问道。

佐婉婉淡淡的摇头,心里想的却是,脸上的粉底应该再涂厚一层,以免让自己看起来太糟糕。

“佐婉婉,伯母的手术费是不是还没凑齐?要不你在会所也给我找份差事,两个人扛总比你一个人轻松些。”王岚又说。

佐婉婉换了好了衣服站起身,手掌轻轻的拍在她肩膀,感激的一笑,“别操心了,都已经解决了,我妈前两天刚刚接受了手术,现在在军医院,如果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她。”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佐婉婉,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王岚一脸的错愕。

“韩珏出的钱。”佐婉婉也没打算隐瞒她,如实说道。

而王岚听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林佐婉婉,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怎么还在和韩珏那个渣男纠缠不清!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当初流产的时候,他”

王岚话说一半,突然硬生生的掐断了。她险些一时冲动说错了话。

然而,佐婉婉静若止水的眼眸却温温的看着她,失笑着,把她未说完的话继续,“当初我流产的时候,他还醉倒在温希妍的温柔乡中,对不对?”

“你,你知道?”王岚更震惊了。

佐婉婉却一直是波澜不惊的模样,那温吞的语气,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那张照片,我看到了。”

“那你还和他搅合在一起?”王岚气得肺都要炸了。

佐婉婉唇角溢开一丝苦笑,回答,“因为,我别无选择。”

王岚看着她,满是不解。

“两天前,我妈病危,医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手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我又能怎么办呢?为了钱,我只有出卖我自己。既然都是卖,那卖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只要他出得起钱就行了。”

佐婉婉虽然说得很平淡,但掩藏在平淡之下,那种深深的刺痛,王岚是懂得的。

她轻轻的抱了下佐婉婉,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难道就这样一直和韩珏耗着吗?”

佐婉婉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没心没肺的笑,“不知道,也许,等他腻了就会让我滚蛋吧。”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酒店内突然被爆出有明星吸毒,还被记者堵个正着,酒店内几乎都要被炸开了。

佐婉婉亲自到现场进行调节,然而,现场的状况实在是太混乱了,也不知哪个没长眼的推了佐婉婉一下,她从两层台阶上摔下去,腿上划开一条口子,伤的不轻。

而佐婉婉带着伤,硬是等事情解决之后,才去医院包扎。

医生在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凝固的血肉早已经和裤子黏在一起了。

“怎么弄成这样了才把人送来。”医生冷着脸,只能拿剪刀把她小腿上的裤管剪开,再进行消毒处理和包扎。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自然在所难免,可佐婉婉硬是不吭一声,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她所承受过的苦,比这痛百倍不止,这些小痛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几天千万别沾水,记得按时来换药。尽量少走动。”医生很负责任的提醒到。

佐婉婉点了点头,随手抹掉额头的汗,很不在意的扶着墙往外走,甚至不用王岚搀扶。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住脚步,转头向医生问道,“会不会留疤啊?”

女人啊,天生都是爱美的。何况,伤在小腿上,万一留疤以后都不能穿裙子了。

“伤口不是很深,问题不大。”医生说完,她总算是放心了几分。

“大领导发善心,给你放了两天假,我送你回去休息吧。”王岚把她扶进车内,然后发动了车子引擎。

然而,车子刚刚启动,佐婉婉就接到了韩珏打来的电话。

“你准备一下,晚上和我一起出席一个晚宴。”韩珏直截了当的吩咐道,语气都是一贯的强势,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佐婉婉漂亮的眉心微蹙着,“对不起,韩总裁,这应该不是我服务的内容吧。”

“我可从没说过,我给你钱,仅仅只是让你陪我尚床。乖,好好听话,别惹我生气。”

“可是,我”佐婉婉刚要说自己腿受伤了不方便,而那一端,韩珏已经没什么耐性的挂断了。

佐婉婉听着手机内传出的嘟嘟忙音,越发无奈。腿上的伤牵动着神经,一阵阵的刺痛。

一想到晚上的晚宴,拖着条伤腿,肯定是要受罪了。

周欣然的会所都是晚上才有生意,所以,下午的时候比较清冷。

吧台旁,只有沈堂曜和温希妍两个人。

“行了,你还想借酒消愁到什么时候!”沈堂曜一把夺下温希妍手中的酒杯,摔在一旁。

温希妍并没有喝多,睁大一双含泪的双眼,委屈的看着他,“现在,也只有你还愿意关心我。堂曜,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都没见到珏了,久到我几乎就要记不得他的样子。”

沈堂曜一脸的深沉,看着她整天为另一个男人醉生梦死,他心疼她,却连心疼的资格都没有。

他端起那杯她未喝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之后,沉声对她说,“你想见二哥还不容易,我带你去见他。”

他说完,拉住她的手,一起走出了会所。

今晚是军区司令员李老小孙子的满月宴,李家在a市是响当当的名门望族,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场了,而韩家与李家又是世交,韩部长不在a市,韩珏自然是要带父亲出席的。

只是,沈堂曜和温希妍进入宴会厅时,并未见到韩珏的身影,反而见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逸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堂曜大步走向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久别重逢,他给了对方一个热络的拥抱。

“昨天刚刚下飞机。”慕逸尘笑着回答,腮边露出浅浅的笑纹,极少有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像他这样好看。

沈堂曜在他肩头不轻不重的落下一拳,打趣着又道,“你这些年在国外都玩儿野了,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

“发小的儿子满月,于情于理都该回来表一份心意,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回荷兰,一会儿宴会结束后,我们好好聚聚。”慕逸尘洒脱的拍了拍沈堂曜的肩膀,这些年,他国内国外的跑,来去如风,很是惬意。

“这么快就回去?让姑姑知道肯定会生气。”

慕逸尘皱了皱眉,语调夸张的说,“我就是怕她唠叨,才赶快逃回去。”

与慕逸尘寒暄了半天,沈堂曜才想起随行的温希妍,他搂过她的纤腰,热络的介绍,“你们还没见过吧,我介绍一下,这是希妍,我和二哥在英国读书时的同学。希妍,这位是慕逸尘,锦荣姑姑的儿子,阿珏的表弟。”

温希妍僵硬的靠在沈堂曜身边,脸色苍白如纸,目光左躲右闪,根本不敢看面前的慕逸尘一眼。

而慕逸尘倒是一脸的坦然,依旧是那张含笑的脸,并非常绅士的伸出手,“你好,慕逸尘,能认识这么美丽的温小姐,我非常荣幸。”

“你好。”温希妍有些颤抖的和他握了下手,又快速的收回,好像他的手会烫人一样。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沈堂曜一眼就看出了她不在状态,担忧的询问道。

“没,没有。”温希妍慌乱的摇头,随口敷衍道,“你们聊吧,我,我去趟洗手间补妆。”

沈堂曜看着她仓惶而去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一心以为温希妍是因为一会儿要见韩珏,才急着去补妆,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吗。

而另一面,温希妍躲进洗手间中,双手撑在盥洗台旁,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铁青的脸色,她的心脏狂跳的厉害,身体都在微微的发抖。

慕逸尘回来了,他居然回来了!那么,他们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是不是很快就会暴露在阳光之下呢?

不,一定不可以。她不能让韩珏知道她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