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寂寞,无尽的寂寞!”

这首歌,少爷已经听了整整三天了。

少爷这是多寂寞啊。

封景霆正躺在窗边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通体全黑的狮子犬,小犬额头顶的长毛梳拢到一起扎了个朝天炮,而用来扎毛发的赫然就是一根白色丝带。

呃,不会就是楚翘掉落的那根吧。

顾琛不由得渗出一身冷汗。

这丝带用在少爷宝贝爱犬露露身上,估计收不回去了。

封景霆拍拍小狗毛茸茸的屁股,声音里透着一丝少见的温和。

“下去。”

露露听到主子的命令,非常乖顺地跳下了主人膝盖,又绕着沙发撒娇似的汪汪叫了两声,水汪汪的黑眼睛好像在说,主人,我出去玩了,不要太想我。

然后扭着屁股跑开,跑过顾琛身边时,露露脑袋昂得更高了,步态平缓,身姿矫健,两只滚圆的黑眼珠直直盯着顾琛。

这模样,像个高傲的小公主。

顾柢自然的弯下腰,在露露黑光滑亮的毛脑袋上轻轻摸了摸,用宠溺的语气跟这个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宇宙的幸福汪星人说:“你好,小公主,今天又漂亮了哦。”

露露似乎能听懂人话,眯起了圆溜溜的眼睛,舒服哼了哼,貌似很享受顾琛的抚摸,用那种愉悦的调调汪了一声,表示好哒,可以了,然后就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跑出了屋。

顾琛眼睁睁看着那根丝带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好想跟着露露跑出屋,先把丝带拿回来。

然而,封景霆的声音下一秒就响了起来。

“你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却没有告诉我,这样自作主张,这个家就由你全权做主好了,你说呢?”

对象是顾琛,封景霆语气不好但也能稍微克制,换做周雍,早就疾言厉色一通削了。

“她只是我临时雇来采摘茉莉制作香囊的,做完了事就离开,所以,没想打扰少爷,谁知,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顾柢想说,这也算另类的缘分吧,可见少爷脸色不是很好,话到嘴边过了一下就吞回肚子里了。

转而,顾琛用另一种方式提醒封景霆。

“少爷,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孩有点眼熟?”

尤其是背影,那天盯着看了好几秒呢。

封景霆瞪了顾琛一眼。

当然眼熟。

抱过露露在手里玩,他才发现,那女人的眼睛跟露露特别像,眼珠子黑漆漆,圆滚滚,呆愣的时候天然萌。

不眼熟才怪了。

两人的脑电波不在一个频率上,鸡同鸭讲。

偏偏,还能聊到一块。

“这么好,你把她找来还是为了我?”

封景霆嗤笑一声,语气说不上好,但也听不出太多不满,反而,有种捉摸不透的意味。

顾枨呵一笑:“为少爷服务,是我毕生的事业,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做管家的,没有一点马屁精神是不称职的。

与周雍不同,顾琛拍起马屁也能说得一本正经,像谈论一件很严肃的事,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

封景霆有时候也被他几句话搞得有火都发不出来了。

“出去吧,下不为例。”

“那个丝带--”

刚说出口,封景霆便一个眼刀子扫了过来。

还敢说。

顾琛笑了笑,识时务的闭上了嘴,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出去以后,顾琛立刻去找露露。

屋内,手里捏着巴掌大的香囊,封景霆拿到嘴边嗅了好几口,微微眯起狭长深邃的眼眸,表情分外享受。

就是这种味道,不浓不淡,刚刚好,放在枕边,还有安眠的功效。

那个女人还算有点本事,多留几天也无妨。

正在思忖中,手机突然响了。

封景霆扫了一眼亮起的屏幕,看到上面显示的名称。

墨墨的妈妈。

眼眸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深晦,封景霆盯着屏幕,亮起又暗下,再亮起,直到对方打开第三道电话,他才慢悠悠摁下了扩音键。

楚俏甜腻,软中带娇的嗓音飘进了封景霆耳中。

“封少,墨墨会自己翻滚了,坐得也是稳稳的,一个人可以在地毯上玩好久,要不要我抱过去给你看看。”

这半年来,封景霆想看孩子,就会叫楚俏带过来。

来回次数多了,楚俏见封景霆重视孩子,胆子也变大了,三不五时来个电话,报告墨墨近期的成长变化,跟封景霆讲话也没以前束手束脚了,甚至还主动想拉近关系。

往往,一通电话下来,基本都是楚俏在说,封景霆偶尔哼两声,就这样楚俏也能说上半个小时。

直到孩子的事没什么可说了,扯别的,封景霆又会不耐烦,楚俏才不得已挂断了电话。

这次,也是一样。

楚俏刚刚提到老家亲戚来家里看孩子,问孩子爸爸怎么总是不在家,封景霆那冷漠又悦耳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

“顾栳去接孩子,你就不要过来了。”

又是这样。

男人话里展现出来的冷漠总是让楚俏特别神伤,但又没有很好的办法拉近跟男人的距离,每次讲电话,总是高高兴兴开始,可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到最后,不开心的还是自己。

章明丽见女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又捶又掐,心想这回又没戏了。

她走到女儿身边,一把抢走抱枕扔回沙发上,对女儿也不知该叹气还是怎么好了。

“你说你这长相,搁在外面那些选美比赛肯定是前三的种子选手,要才华,你是艺术学院毕业,舞蹈,钢琴,唱歌样样精通,你是到底哪里没做好,封景霆到现在也没给你个明确的答复。”

搞得她在那些牌友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孩子刚出生,她就放了话,说孩子他爸是个跺一跺脚,地球都要震一震的大人物,可这半年过去了,封景霆不给个回话,她想炫耀也不敢,牌友们个个讥笑她吹大牛,说孩子爸爸身份上不了台面,她是死鸭子嘴硬。

气得她恨不能马上登报宣告墨墨和封景霆的关系。

如今看着女儿,章明丽也是一副烂泥不上墙的无奈表情,实在是气,可又想不出好招。

拿自己诱惑楚昭南的那些招数,也要封景霆肯上钩啊。

半年了,连个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给,招数再高也没用。

听着妈妈毫不留情的数落,楚俏不仅郁闷,还委屈。

“你告诉我的办法,我都一一照做了,我抛开矜持三天两头给他打电话,天天哪里也不去,好姐妹约我唱歌,逛街,我都推了,成天在家守着宝宝,就是想让他看看我有多么贤妻良母,可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太冷太硬了,你叫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说话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见过封景霆,再看别的男人,全都是一个样,楚俏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个魅力超然的男人,已经是使出浑身解数,就差脱光衣服站他面前了。

吧嗒,吧嗒--

越想越难受,哭得也越凶。

章明丽看女儿哭得这么伤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拿过桌上的抽纸递给女儿。

“行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我要是像你这样哭哭啼啼,早就混不下去,回乡下种地了。”

“妈妈,妈妈!你快给我报仇。”

楚翔宇举着冲锋玩具枪跑过来,才十岁就已经长得膘肥体壮,满身横肉,跑起来全身的肉都在抖动,见到儿子,章明丽脸上的表情立马变了,笑了眯眼,一脸慈爱的伸手迎接儿子。

可儿子真扑向她,她又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巧妙避开儿子飞奔过来的胖身躯。

上次被这小子一阵猛扑,腰闪了,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

楚翔宇跟妈妈错开,艰难扭个身,抓着章明丽使劲甩。

章明丽脸都快青了,感觉整个胳膊要被儿子甩断了。

“你快松手,有话好好说,都是大孩子,不要给我撒娇。”

“妈妈,小强好坏,他抢了我的饼干,还装肚子痛,老师送他回家,给了他一包糖吃。”

“他装肚子痛,你也装啊,你装得比他更痛,老师也会给你糖吃。”

“我装了,老师说我是装的,不给糖,还罚我站墙角。”

“什么,敢罚我儿子站墙角,不想混了,走,去找你老师理论。”

等等,像是想到了什么,章明丽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主意,脸上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

苦肉计。

她怎么没想到呢。

第二天,顾琛来楚家接墨墨,按照章明丽的吩咐,楚俏把孩子给顾琛时悄悄在孩子屁股上掐了一把,前一秒还在笑的可爱宝宝下一秒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哇哇哇的,好不伤心。

顾琛不明所以,顿时傻了眼,慌慌张张抱着孩子哄。

章明丽立刻上前,假模假样看了小家伙两眼,一脸心疼的哄:“哦哟,小乖乖,不哭哦,是不是要妈妈啊。”

这时,楚俏也马上跟进,不由分说从顾琛手里夺回宝宝,满嘴心肝儿的哄。

说起来,还真是母子连心。

墨墨到了妈妈怀里,干嚎了几声就不哭了,抿着小嘴很快安静睡了。

章明丽暗中吁了一口气,好在这药效快,发作的太是时候了。

随即快速变换表情,担忧的说:“这可怎么好,孩子一天天大了,有感觉了,知道要跟妈妈分开,不乐意呢。”

楚俏这时把墨墨抱得更紧了,护犊子似的,不肯撒手。

顾琛看着这场景,也不好只带走孩子了,只能让楚俏跟着一起去。

楚俏低头看着宝宝,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起。

花园里,楚翘弯着腰,一边摘花,一边向身旁的女佣打探情报。

才问了一句,楚翘就惊讶起来:“你就只知道男主人姓封,名字还有身份背景,完全说不上来,那你也能工作的这么投入,就不怕他是骗子,不给你们发工资。”

“聘我们,给我们发钱的是顾管家,他靠谱就行了,少爷又不跟我们说话,看到我们都是无视,我们就算知道他的身份也做不了什么。”

刚进来时,年轻的她也曾春心萌动,有过不该有的心思,可看到少爷毫不留情的把想爬他床,也是她们这一批最漂亮的女佣赶走,她就什么心思也没了。

听女佣这样一说,楚翘更觉得这位少爷怪了。

听着不像是急色鬼,可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动手动脚,还来了场霸道总裁式的壁咚,又是什么意思呢。

楚翘一手托腮,歪着脑袋,郁闷不已。

她的丝带,还能不能要回来了。

找顾琛问,他说少爷不知放哪了,他再找找。

这话,听着都像搪塞。

实在不行就算了,她不想再接触那个少爷了。

正想着心事,突然,楚翘感觉膝盖上多了个东西,有点重,低头一看,是只毛乎乎的黑爪子,再往上看一点点,一只毛发黑得发亮的长毛小狗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睛冲她吐舌头卖萌呢。

好可爱的狗狗。

楚翘抓住小狗的爪子让它小身子站起来,也才过她膝盖一点点。

等等,小狗头上绑着的,好像是她的丝带。

这是谁干的。

那个怪少爷?

还真是意外之喜呢。

楚翘一只手固定住小狗后颈部,一只手摸到它头顶去解丝带打成的蝴蝶结,笑得像个狼外婆一样。

“小可爱,你乖哦,不要动,很快就好了。”

这个怪阿姨要干嘛?

抢她蝴蝶结?

哼,不要。

露露就跟人精一样,那瞪眼,龇牙的表情完全可以猜出这小狗的情绪。

小爪子一扒拉,拍打在楚翘碰她脑袋的手上,嗷嗷叫了两声,扭过毛毛的胖身子,甩着尾巴撒腿就往别墅的方向跑。

“哎哎,你等等,你还我丝带啊,小屁狗。”

楚翘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女佣扛着几个新竹筐过来,就见楚翘凶猛向她跑来,吓了一跳。

不至于吧,不就帮忙拿几个筐子装花瓣,这么热情。

女佣刚要张嘴,楚翘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飘过,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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