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等在泳池边的两个佣人见楚翘这要晕不晕的虚弱样子,你看我,我看你,愣在当场,一时没了主意。

“她昏倒了,要不先弄进去,真闹出人命,我们也脱不了身!”

“那要是沈小姐生气了,你去哄?她一个不高兴,我们就得回家吃自己,这样吧,你在这守着,我去问问她!”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守着这个没几口气的虚弱女人,她出了事,自己也说不清了。

两人刚走,孟颜浩就过来了。

赶到游泳池,见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孟颜浩心头一惊。

不会真没气了吧!

“翘翘,翘翘!”他急忙跑过去扶起她,唤她。

女孩浑身湿透了,泡软了的裙子紧贴住全身,曲线毕露,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一览无遗,毫无遮掩展现在孟颜浩眼前。

男人眼神变得幽暗。

这是他心爱的女生,体内的冲动快要抑制不住了。

楚翘睡了一下,恢复了一点知觉,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半眯着眼,勉勉强强看清眼前的男人。

小白!

拜托,不要出现在她身边了。

沈清清那个疯子,她一点都不想招惹。

楚翘想出声,可身体绵软无力,冷得打着颤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肚子也开始痛了,是不是在凉水里泡了太久,什么毛病都来了。

“滚开!”

孟颜浩正要抱起楚翘,带她进屋暖身子,雄浑的声音忽地从背后响起,简单两个字,满载势压千军的力量,震得孟颜浩魂飞魄散,惊骇之下连忙缩回了手,不敢回头看来人。

封景霆身姿挺拔,宛如青松白杨,走起路似闲庭信步,夜色中,那双勾魂摄魄的眸显得越发令人心悸。

锃光瓦亮的皮鞋一步步踩着地面,发出节奏均匀的哒哒声,沉缓而有力。

“滚开!”他走到孟颜浩背后,重复了一遍,语气很是不耐。

孟颜浩惶惶起身,看楚翘的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不甘心。

可是,他清楚,他不是封景霆的对手,惹怒了这个冷酷的男人,他只有可能被撵走。

“她很不舒服,麻烦你找医生给她看看。”

这是在封家,为了楚翘的安全着想,孟颜浩也只能把她交给封景霆了。

掩下眼中的不忿,孟颜浩眷念的看了楚翘好几眼,抬脚,依依不舍离开。

封景霆突然叫住他,毫不客气地警告他:“管好你自己,还有沈清清,再有下次,我不会手软!她不好过,你们也别想舒坦!”

封景霆的人生信条之一,他看中的人,只有他能欺负,别人敢碰她一下,他还别人一百下。

这次楚翘受罪,有他置之不理的原因在里面,是对女孩漠视他的惩罚,所以,他不会对沈清清动手。

但再有下次,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沈清清是封立昂的外甥女又如何,哪怕是他亲妹妹,惹怒了他,就该有承受他怒气的觉悟。

挑拨他和楚翘,借机整治楚翘,沈清清玩这出不入流的把戏,他压根就看不上眼。

楚翘不听话,跟他对着干,他自己关起门教训,旁人想欺负她,也要看他愿不愿意。

孟颜浩离去的背影踉跄了一下,等男人发话让他走了,他连走带跑,脚下像是装了自动马达,溜得比兔子还快。

封景霆蹲下身子,伸手在女孩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碰了碰,指尖触到的透心凉意,令他眼眸微闪,再也无法保持漠然的神色。

楚翘的呼吸又轻又细,即使把手放在她鼻尖探测,探到的也只是丝丝缕缕的微弱气息。

她半掀开眼皮的样子都显得特别吃力!

“坚持一下,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脱下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外套,套在她身上,一个打横,轻松抱起她。

他宽大的手掌,略带薄茧,有些粗糙,远远没有他脸上的皮肤好。

但此时此刻,他这双手却是无比的温暖,还有他的胸膛,牢牢圈住她,似是要把身上的所有热度都传给她。

她别开脸,不想看这个男人,但身体却出于本能向他靠拢,想汲取此刻仅有的热源。

坚持不下去了,真的要睡了!

明天一定要去最有名的寺庙烧香祈福,她今年肯定是犯太岁了!

这是楚翘昏迷前的最后一点意识。

“女人,你要是敢睡着,就把你扔回水里,自生自灭!”

然而,无论男人再怎么威胁,女孩都听不到了。

封景霆的手在她身下摸到黏糊糊的湿意,那种黏住手心浓稠的感觉,令他心头一紧。

他翻开手一看,鲜红的液体占满了他的手掌,触目惊心。

顿时,全身血液好像也随着这满目的血红而凝固了,心脏都快停摆了。

他的孩子没了!

这是封景霆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念头。

周皓宇接到封景霆电话时,很是吃了一惊,半天回不过神

他找这位大爷找半天,可这位大爷倒好,也不事先吱一下,一声不响跑到他家医院,还拐带了女孩一起去。

更震惊的是,他挂的是妇产科急诊!

妇产科?

让人不想歪都不行了。

周皓宇第一反应就是弄出人命了!

封景霆那么一个英明神武,从不吃亏,零失误零缺陷的腹黑无敌男,竟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此时不去刷存在感,更待何时。

周皓宇赶到高级单人病房,发现气氛异乎寻常的凝重,又跟他想象中的那种悲伤氛围不太一样。

他的姑姑,妇产科主任周永琴,黑着一张脸靠在窗边单人沙发上,见他来了,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沉着脸生闷气。

封景霆坐在床边,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一动不动盯着床上熟睡的女孩。

女孩脸色糟透了,白如薄纸,像个毫无生气的破布娃娃,皮肤透白得仿佛轻轻一戳就会破掉。

头顶一排乌鸦飞过,周皓宇直觉情况不妙,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说话都不敢放大了声音。

“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

这时,进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他一看房里剑拔弩张的情形,转身就想撤。

周永琴连忙叫住他,拿过皮包挽到胳膊上,起身走过去。

“老邓,这里就交给你了,病人肺部有杂音,可能是受凉感染,你帮忙看一下。”

说完,她又看向封景霆,神色清冷:“这位邓医生是呼吸内科的权威,已经研究出了治疗肺癌的有效方法,他的医术没话说,治你一个肺部感染绰绰有余,保证明天一早,你的女人就会醒过来。”

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叫醒,还是夺命连环call,再好脾气的人都会暴走。何况周永琴脾气本就不算好,气性上来,天王老子的脸面都不给。

偏偏,她对上的是封景霆。

这位大爷脾气更大,他没心情理你,你跟他说再多,他都不会看你一眼。

于是,周永琴更怒了。

就没见过这么傲慢无礼的晚辈,吵醒她不说,还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周永琴张嘴正要训话,周皓宇立马挡在她面前,一口一个姑姑,喊得特别亲热。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头都开始疼了。

揽过周永琴的肩头,周皓宇好说歹说,总算把人哄了出去。

出了屋,周永琴立刻甩开他的手,被侄子哄了几句,脸色也和缓了一些,年到四旬,保养得宜的女人依旧显得风韵犹存。

她嘲讽一笑:“也就你这傻子,掏心挖肺一头热,也没见人家对你有个好脸。”

周皓宇扭头看了屋里一眼,双手合十,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姑,求你别说了,人家面冷心热,对我是真好。你跟他接触不多,不了解,我心里清楚就行了。”

周永琴哼了一声,那怀疑的眼神显然还是不相信。

“哎,不说这些了,孩子保住了没?”周皓宇急问。

周永琴没好气地瞪了侄子一眼,语气不善道:“都说女人爱瞎想,你们男人才是。屁股下面有血就一定是流产迹象?还不准人家来亲戚啊!”

“哎,原来是亲戚来了,害我白担心了,还以为真的闹出人命了!”

男人讪讪拍了拍嘴,表示自己错了,笑眯眯搂过女人送她下楼。

病房内,邓医生见男人面容冷漠,气场十足,心里突突的。

“那个,封少,要不,我先给病人做个检查?再开些药?”

不发一语,封景霆倏地站起来,身子稍微向后退了一步,让开半个身位。

邓医生赶紧上前,掏家伙,干活。

他手持听诊器,隔着衣服在楚翘胸口上下滑动,探听女孩肺部情况,那模样看着特别认真,心无旁骛,没有一丝杂念。

可封景霆的目光随着手在游走,只觉那只手格外碍眼。

这些男医生是不是都喜欢打着给女病人检查身体的幌子,光明正大吃豆腐。难怪现在妇产科男医生越来越多了,就不信他们一点浑水摸鱼的邪念都没有。

邓医生检查完了,摘下听诊器挂到脖子上,回身去看封景霆,冷不丁吓了一跳。

封少怎么了,黑着一张脸,比这夜色还沉,怪吓人的。

邓医生一头雾水,心想他可能是担心女伴,于是陪着笑脸尽可能轻松地报告病情。

“呼吸音有点粗,轻度肺炎,不算严重!等量了体温,我再看是开退烧药,还是用物理方法退热。”

说着,邓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温度计,准备塞到女孩腋窝下,手刚碰到女孩领口,就被封景霆叫止了。

“之前量过了,38度3。”

“这个,肺炎患者的体温是一直变化着的,隔段时间就要量一次,以便进行动态监测判断病情……”

邓医生从专业角度阐述病情发展的可能,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真的心无邪念,令封景霆不禁侧目。

他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大脑却已经开始飞速运转,利用他超强的记忆力,一字不落记下医生的话。

邓医生说了一大串,口有点渴,舔了舔嘴唇,想喝水了。

封景霆不动声色,只淡淡挑了一下眉头,漫不经心道:“我给她量,你先回去,有情况再叫你。”

“要不,我叫个护士过来?”哪能让封大少亲自动手,何况,一个大男人照顾女孩,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

“需要的时候我会叫。”封景霆蹙了蹙眉头,语气隐隐有些不耐。

这医生听不懂人话吗?说了不需要,还在一个劲地问。

那两个值班护士跟花痴一样,进了屋就赖着不想走了,人都睡着了,药水也吊上了,她们还在屋里朝他挤眉弄眼,说是守着病人,也没见她们做什么实在事。

最烦这些不识趣的闲杂人等。

邓医生只得作罢,到值班室讨了口水喝,跟值夜护士交代了几点。病人正值生理期,卫生方面,还有用药方面都得多留个神,如果体温变化稳定,没有大起大落,最好还是用物理退热。

只剩两个人了。

封景霆手拿体温计,甩到正常度数以下,目光深邃,凝视着沉睡中的女孩。

他从没伺候过人,可为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孩,他一次次破例。

似乎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刚送到医院时,她浑身冰凉,紧闭着眼睛,嘴唇都是乌的。

他怎么捂都捂不热,抱她都不敢用大了力,生怕稍微力气大了,她就会碎掉。

护士火急火燎给她擦干了身体,换上干爽的蓝格子病服,揉搓着她的手脚给她一点点回温。

他就在旁边看着,一直看,仿佛要看到天荒地老。

宽大的病服套在她身上,显得她更加瘦小了。她给他的感觉就像个濒临生命边缘的重症患者,所以周永琴告诉他,她只是受冻严重,发烧,引发肺部感染时,他还不太相信,怀疑周永琴是为了让他安心,不敢告诉他真实病情。

周永琴最讨厌别人质疑她的医术,当即叫来呼吸内科的首席专家,再次诊断的结果跟之前的结论差不多,他这才勉强放心。

“封少,在吗?”

是那个声音很嗲的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