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了解我家相公,自然不信他能考上秀才。”江云霏道。
“那你就了解他?”纪婷儿笑了笑道:“你不过是一个被买来才两个月的丫头罢了,说了解纪远清,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江云霏笑望着纪婷儿,就知道纪婷儿会来插上一嘴,“虽然我跟相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短短两个月也足够了,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我自然清楚,至于他考不考得中?我看过他写的文章,考一个秀才绰绰有余了。”
“你,你认字?”纪婷儿惊了一跳,江云霏不是一个女奴吗?为何会认字?就连她自己都不认字。
“认得一些,能看懂文章的程度。”江云霏笑道:“等着吧,等我家相公考中秀才,摆酒席的时候,你们大家可一定要来捧场。”
“好啊,我等着。”王慧笑着说:“若纪远清真能考中秀才了,我就亲自给你们向村子里每家每户报喜!”
“你一言为定!到时候你莫要耍赖了。”
王慧举手发誓道:“我王慧若有违誓言,便天打五雷轰!”
江云霏满意地点了点头,古代人信怪力乱神,对发誓都很当真。
“娘,相公,我们回家吧。”江云霏转身看着李氏和纪远清道:“书院马上就要开院了,得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好去书院报道啊!”
“嗯。”李氏和纪远清跟着江云霏的脚步离开了。
待江云霏他们走出了院子门,王慧对着他们的背影,立刻呸了声,道:“连束修都交不起,还妄想着去书院念书,考秀才,真是痴人说梦!”
纪婷儿依旧沉浸在她的震惊之中,江云霏竟然认字!而她却半字不识一个。
纪婷儿心里的那些优越感,瞬间全部没了,取而代之的竟是自卑。
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后,纪婷儿彻底地爆发了,她的纤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纪婷儿发誓,一定一定要将江云霏踩在地上!让江云霏仰望自己,而不是自己去仰望江云霏!
回家的路上,李氏满脸沮丧,“没想到许木匠竟然是纪婷儿的姨丈,这下好了,恐怕是拜不成师了。”
纪远清说:“没关系,那我就去梅花镇上找木匠拜师,总不能梅花镇的木匠师傅也跟他们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江云霏眨了眨眼睛,不解问:“还要去拜师学木工吗?我可是跟纪婷儿他们立下了赌约,一定要让你考上秀才呢。”
纪远清望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方才多亏你周旋,否则这件事恐怕不会轻易罢休。赌约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并没说,若是考不上会怎么样?最多到时候被奚落几句,我不要紧的。”
李氏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道:“等吃了午饭,我们即刻就去梅花镇上找木匠师傅,马上就要出年了,想来应该是有木匠要寻徒弟的。”
“等等。”江云霏冲到了李氏和纪远清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李氏和纪远清被迫停下了脚步,双双一脸迷茫地望着江云霏。
“我说的话,可不是场面话!更不是开玩笑的!”江云霏鼓着小脸说:“今天下午,我们就去书院交束修!”
“可家里没那么多钱啊。”纪远清把每日进账和李氏拿药的钱一比对,就晓得没留下什么钱,如今能维持日常的生活用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的。”江云霏说:“我每日买那么多面粉和大骨头,面店和肉摊的老板都算便宜了很多,节省了成本,就存下了一点钱,虽然不多,但可以交一段日子的束修了。”
纪远清摇头,不赞同道:“我已经决心去学木工,不会再返回书院念书了。”
家中各种要用钱,娘也还要吃好长一段时间的药,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刻,去书院念书,而把养家的重担丢在一旁。
“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江云霏道:“你也看到了,我在码头上摆面摊,每日进账都不错,是可以支持你读书的。”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纪远清死咬着去学木工,不肯松口。
江云霏气鼓鼓地说:“你以为我跟纪婷儿他们说的那些话,都是用来镇场子的吗?我是真的相信你可以考中状元,你若是继续求学,一定可以的。”
李氏听得很心动,纪远清放弃念书,绝对是她这辈子感到最遗憾的事情,现在这件遗憾的事情能挽回!她自然是欣喜的。
“远清啊,”李氏帮着江云霏劝道:“学木工虽好,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若是继续读书,去参加科举考试,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人中龙凤,也只有这样,才能给云霏,给娘带来更好的生活啊!”
“对。”江云霏点头道:“人的目光应该放得更长远一些。”
“我……”纪远清很犹豫,他自然是想走得更远、更高一些,成为能替家人遮风挡雨的大树,可家中的重担他怎能忍心让云霏一人承担!
江云霏看出了纪远清犹豫的原因,没想到他还挺有担当的!
她拍了拍胸脯说:“你放心啦!我可没有你想的那样柔弱,况且卖面条也不是什么苦差事,家中有娘帮忙做面条,去镇上买面粉、买大骨头又有你一起,我就是多下了几碗面条。”
“可——”
“没有可是,就这么决定了,今天下午就去书院教束修,顺便再买几斤大骨头回来。”江云霏拽着纪远清的胳膊说。
“呵呵……”李氏抿嘴笑着往前走快了两步,给小两口留下了私人空间。
“你真的觉得我的文章写的好吗?”纪远清长睫毛轻颤地问。
“嗯!”江云霏重重地点头道:“超级超级好,考秀才一定可以。”
纪远清低垂下了头,脸上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来。
江云霏没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以为他心中缺乏信心,便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道:“放心啦!只要你勤奋读书,就一定能考中秀才,天道酬勤,这句话可从来不诓人。”
纪远清抬头,眼底藏着笑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我会努力考中秀才的!”
“你们两个走快些!”前方李氏大声喊道:“别我到家了,你们还在原地走。”
“马上来。”江云霏应着,连忙加快了脚步。
在家吃过午饭后,江云霏去房里数足了银子,装在钱袋里,然后跟纪远清一起出门去梅花镇。
她最多只能凑足五两银子,在书院读一年的书,要交十两银子,这五两银子足够纪远清先在书院里读半年了,有半年的时间,那另外五两银子,可能也能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