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拌蕨菜,清炒蒲公英……”江云霏帮着李氏将晚饭炒好的菜,端上桌子。
清一色的野菜,连一块肉都没有。
钟姨婆脸色难看得厉害,怎么又没有肉?平日就算了,今日留了纪婷儿做客,都不能炒个肉吗?家中没有的话,不知道去隔壁家借一块肉来?
钟姨婆低头见孙子唐小一脸兴致缺缺,明显不想吃这些野菜的样子,不由念叨地说:“咱们这些大人整日吃些素菜没什么事,可我这孙子在长身体,怎么能跟着我们天天吃这些?”
江云霏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笑道:“我跟娘也商量过了,就算需要节俭一点存银子,但工还是得时不时的吃点肉。”
江云霏的话刚落下,李氏端着一碗蛋花汤从厨房里出来,笑着说:“今天牛婶给我们家送了一篮子鸡蛋来,正好做了给大家打打牙祭。”
汤放到了桌上,好看的颜色和蛋香味立刻勾起了大家的食欲。
小娃唐小立即看向李氏,伸手指道:“我要这个。”
“好,表姑这就给你盛。”李氏拿了个小碗,用盛汤的大木勺,给唐小盛了半碗的汤。
钟姨婆这下总算没意见了,她伸手招呼着纪婷儿,宛如这家里的主人一样,“婷儿,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说罢,她还不忘使唤纪远清道:“远小子,愣着做什么,帮婷儿盛汤啊,她一个姑娘家不方便起身盛汤,你该主动些。”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家没这么多礼节。”纪远清说罢,端起饭碗,拿筷子夹菜,自顾开始吃饭。
纪婷儿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拿筷子开始委屈地扒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欲掉不掉,好似纪远清不给她盛汤,是多大的罪过似的。
“呐,这碗汤给你吧。”江云霏实在看不过眼去了,转手把自己刚盛好的汤递给了纪婷儿。
纪婷儿愣了愣,看着手边的那碗汤,不是很想碰,江云霏的施舍,她才不屑的接受。
一顿饭吃完,纪婷儿的那碗蛋花汤,都一动未动。
桌子上的那一大碗汤已经被舀得见底。
“啊……”江云霏舒服地叹了声气,道:“娘,你煮的蛋花汤可真是一绝!真是太好喝了!”
江云霏说着又望了望装汤的那碗,可惜已经见底,不能再喝上一碗了,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她自己再怎么模仿李氏的做法,可就是煮不出同样的味道呢。
“呵呵……”李氏被夸得合不拢嘴啦,“你这孩子,呵呵……”
钟姨婆吧唧了下嘴巴,刚塞了一大口饭下去,胸口有点噎,她在桌子上扫了圈,看见纪婷儿手边的汤没动,问:“婷儿,你这汤怎么不喝呢?”
大家把目光投向了纪婷儿。
纪婷儿迥然道:“我,我不太喜欢吃鸡蛋。”
李氏的嘴角勾起一抹讽笑,真的是不喜欢吃鸡蛋么?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反而一个个荷包蛋吃得起劲。
“那给我喝吧。”钟姨婆伸手端过去,一口饮尽了,才舒坦道:“可噎死我了,这野菜吃得真不得劲。”
江云霏笑道:“姨姥姥您吃得不是挺多的吗?这盘凉拌蕨菜,可都是你吃掉的。”这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姨姥姥不是这个意思呢。”纪婷儿笑着替钟姨婆解释说:“姨姥姥是说原本吃得好,吃得香,突然一下被噎了,这次不得劲呢。”
“是啊,婷儿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钟姨婆说罢,又阴阳怪气地说:“还是婷儿你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就知道一昧曲解别人用意,非得把人想得那么恶毒,殊不知,她才是最恶毒的那个人!”
纪婷儿低头害羞带却的笑了笑,“姨姥姥你夸奖了。”
江云霏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这一唱一和的,上瘾了是吧?
“轰隆……”突然外边的天空一声炸响,打起了雷鸣,紧接着暴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狂风呼啸吹进来,夹带着凉凉的雨,吹了大家一脸。
屋子里的油灯被吹灭了,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快把门关一关。”李氏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来了。
坐在门边的纪远清连忙起身,伸手把门合上,再把门栓住了。
江云霏已然起身,去把屋子里的油灯点燃了,四周再次亮了起来,她顺手拿了遮风的灯罩罩住了油灯。
“哎呀,这么晚了,婷儿也该回去了,下这么大的雨,可该怎么回去?”钟姨婆一拍掌,担忧道:“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
钟姨婆眼珠子转了转,道:“远小子,不如你去送送婷儿,这天又黑又下雨的,她独身一人回家去,太危险了,有你陪着,一切都不用担心。”
还不等纪远清说话,李氏就抢着说:“还是我去送吧,就这么一点路,能有什么危险的?远清他还要温书,过几日书院开院,学业太繁重了。”
“这样啊,那随你呗。”钟姨婆伸手摸了摸唐小的小脑袋,“今晚吃了蛋花汤,可吃饱了没?”
“恩恩,”唐小乖巧地点着头,旋即说:“我要嘘嘘……”
钟姨婆起身,拉着唐小往屋外走,“来,到屋外去拉。”堂屋的门被打开,又是一阵风雨刮进来,江云霏他们都起身躲到了侧边去。
“来,”钟姨婆弯腰下来,给唐小解裤腰带。
“啊啊……”钟姨婆突然扶着腰道:“我的腰,疼死了……”
“这是怎么了?”李氏两步并作一步走过去,扶住了钟姨婆,“怕不是闪着腰了?”
钟姨婆点着头,难受极了地说:“快,扶我去床上躺着。”
“我要嘘嘘。”唐泄在那里喊着。
纪远清无奈走过去,弯腰下来,替小娃唐小解开裤腰带,拉着他到屋檐下解手。
里屋里,钟姨婆的惨叫声连连,“不行了,不行了,疼死我了。”
李氏道:“我去拿又油来,给你搓一搓。”
李氏从屋里走出来,看着立在堂屋里的纪婷儿,道:“你等等,我先给姨婆搓一搓腰,等一会儿再送你回家去。”
李氏说罢,沿着门廊,去了厨房,端了一碗油进了里屋。
堂屋里,江云霏逗着唐小玩,纪远清坐在一旁望着,纪婷儿站在桌子旁,忸怩了半天,说:“远清,可否借一把伞?让我好撑回家。”
纪远清看了她一眼,伸手指着墙角的伞,道:“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