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怎么能这样?这是我的婚姻大事,你怎能问都不问我,就擅自定下来了?”纪婷儿激动得全身颤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要嫁给许俊那个猪猡!
她冲着纪来福大声喊道:“我不嫁!我不嫁!”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嫁也得嫁!”纪来福道:“许俊有什么不好?他在梅花镇上替人赶马车,一个月就能得一两银子,家里有十几亩的地,全是雇人来种的。你嫁过去,只管做享福的少奶奶,不用受苦,你还有什么不愿嫁的?”
“我原先还能几日赚一两呢,他一月赚一两算得了什么?”纪婷儿冷笑道:“要嫁你自己嫁去!我就是嫁给一个鳏夫,我也不愿嫁他。”
“你——”纪来福心中大为火光,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纪婷儿的脸上,“你这个不孝女,非要气死我才罢休吗?”
“是爹你要逼我去死!”纪婷儿猛地站起来,用力一撞纪来福,然后疯了似的向外跑去。
“婷儿,婷儿……”王氏要追着出来,却让纪来福伸手拽住了,纪来福说:“你让她去,我看她能去哪里!我还不信我治不了她这个小丫头。”
王氏急得如热锅蚂蚁道:“你治她作甚?她是你女儿,你难道就不怕她出什么事?你为什么一定非得让婷儿嫁给许俊?她不同意,你给她换一个不就成了?”
纪来福冷哼道:“换一个她就能同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心思,想嫁给纪远清那小子?真是痴人说梦!”
王氏为纪婷儿鸣不平道:“咱们婷儿长得漂亮又能干,怎么就配不上纪远清那小子了?”
纪来福道:“且不说他纪远清现在是靠媳妇养着,哪敢有异心?再说之前婷儿在李玉兰手下学女红,若他们家真看上咱家婷儿,为何不早点来提亲?不提亲,也该表达一下意思吧。这样看来,人家根本没看上咱们家婷儿,咱们还凑上去作甚?”
王氏苦着一张脸说:“我自然是知道的,可你女儿喜欢,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借着这个机会,我们得杀杀你闺女的锐气,”纪来福胸膛起伏不停道:“也让她好好学学,做人别太痴心妄想了!”
王氏努了努嘴,没把话说出来,总之,她绝对百分之百站在女儿那边。
……
纪婷儿气得发狂地从家中跑出来,她在雨中徘徊着,望着漆黑的路,心中既顾忌又害怕,她还能到哪里去呢?
纪婷儿思来想去,去舅舅家路途又远又黑,去张依依家?张依依那平日里就爱幸灾乐祸的性子,还不得把她笑死了!
纪婷儿的思绪忽而猛地一顿,或许,最好的去处,是纪远清的家,她去寻钟婆子帮忙。
纪婷儿冒着雨,一路疾跑到纪家的门口。
“咚咚……有人在家吗?开门!”纪婷儿站在纪家院子门外大声敲门喊道。
江云霏本欲出来打水洗脸,然后睡觉去,这会儿听见院子门外有人大喊,可雨下得太大,又听不清楚是谁在喊,她进屋去,撑了把伞去开门。
一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是淋成了落汤鸡的纪婷儿。
“你,你怎么在这?”江云霏愣愣道,她不是送纪婷儿回家去了吗?纪婷儿怎么又回来了?
“呜呜……”纪婷儿抱着胳膊,痛哭了起来,上前伸手猛地抱住了江云霏。
“别,别——江云霏拒绝的声音淹没在了喉咙里,她能感觉到纪婷儿全身都在颤抖着,挨着自己的皮肤一片冰凉,她有点惊讶于纪婷儿的行为道:“你怎么了?”
“谁来了?”李氏问声来瞧,见着江云霏跟纪婷儿抱成一团,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了。
这是什么情况?
纪婷儿缓缓地松开了江云霏,她望着江云霏湿了的衣裳,羞愧地低下头说:“对不起,我把你的衣裳弄湿了。”
“云霏。”李氏站在屋子的门口招手道:“先进屋子里来吧,外头雨下得太大了。”
“哎。”江云霏应着,她叹了口气说:“先进屋再说吧。”
屋子里,大家一齐将纪婷儿包围了,包括借口腰疼的钟姨婆突然神奇般的好了,也来了堂屋。
李氏寻了块帕子,让纪婷儿擦擦身上的水,又进她的屋子里,去给纪婷儿找一身干的衣裳来换。
“婷儿啊,你这是怎么了?”钟姨婆满怀关心地握住了纪婷儿的手,眼里心里都是焦急。
纪婷儿小声啜泣地说:“我爹要逼我嫁人,我不愿意,他就把我赶出家门了。呜呜……我,我实在没地方去了,所以只能来这里了。”
纪婷儿哭得双肩颤抖,实在是真情实意,一双眼睛通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叨扰你们的,我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纪婷儿的目光中充满了哀求。
还不等江云霏和纪远清说话,钟姨婆就抢着说:“留下来,留下来吧。你同我睡就成,我睡的那张床大,能再睡得下一个你。”
纪婷儿将目光转向看江云霏和纪远清。
江云霏满脸为难,要收留纪婷儿,她是疯了才会这样坐吧!
纪远清全程无表情状态,好像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这时,李氏寻了合适的衣裳走出来,她说:“寻了一件年轻时穿的衣裳,面料还行,就是款式有些老了,你凑合着穿吧。”
李氏说罢,将手中的衣裳递给纪婷儿。
纪婷儿没接衣裳,她倏地跪倒在李氏的面前,拽着李氏的裙摆,大哭着道:“婶婶,我错了,以前的事,都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那样对您,我真的不是人。”
“哎哎,”李氏吓得不轻,赶紧伸手去扶纪婷儿,道:“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
“是我的错,婶婶您不原谅我,我怎么有脸起来?”
“原谅了,原谅了,你快起来。”李氏连忙道。
钟姨婆趁机帮腔道:“婷儿的爹可真是过分!非得逼她嫁人,不嫁人就要赶她出家门。唉……可怜这孩子啊,连个去处都没有?这外头又是刮风下雨打雷的,她这一夜可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