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冯氏看见江云霏和纪远清随身携带的行李,道:“你们这是准备去赶考了?”
“是的。”纪远清点头。
冯氏低嚎一声,冲进了屋里,“远书,快起床!快起床!你堂哥要去赶考了,快点收拾东西,我们跟他一块去。”
冯氏掀了纪远书的枕头,又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又冲到窗户边上,向江云霏他们大喊道:“你们等一等,我们跟你们一块去。”
江云霏和纪远清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十分无奈,本来提前去曲阳县,就是想避开了这一大家子人,结果又让缠上了。
冯氏以飞快地速度收拾好了行囊,然后拽着半睡半醒,衣裳都没穿整齐的纪远书从屋里出来。
如今纪远书不过十三岁,根本就是个孝,这会儿让冯氏拽在手里,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走吧,我们好了。”冯氏道。
江云霏苦笑,转身打开院子的门,先迈了出去,“我去把汹牵来。”
“汹?”冯氏奇怪问。
纪远清轻声道:“我们家养的毛驴。”
“哟,那可太好了。”冯氏欣喜道:“我东西多,提着手疼,这下可轻松了。”
江云霏把毛驴牵来了,他们自己的东西都还来不及放上去,结果没想到冯氏竟然抢先把她的东西放到了毛驴背上,她还笑着拍了拍毛驴,说:“你们家这毛驴养的可真好,拉东西可有劲了吧。”
江云霏苦笑,“还行吧。”
去曲阳县,先得穿过梅花镇。
早上本来想偷偷走,就没打算吃早饭了。这会儿到了梅花镇,江云霏早就饥肠轱辘了。
她想吃梅花镇上的一家包子想了很久。
“远清,我们去吃狗不理包子吧。”江云霏提议道。
“好啊。”这大老远的还没走近,就隐约嗅到包子的肉香味,纪远清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起了。
“吃包子啊,算上我们呗。”哪料冯氏突然插了这样一句话进来。
江云霏和纪远清几乎是同时撩了撩眉梢,这是啥意思?是跟着一块去买来吃,还是说想要蹭吃?
“大伯母,您的钱带够了吗?”江云霏问道。
冯氏笑了笑,“你这孩子,我若是有钱的话,又何至于那么急的追着你们一块去赶考。”
“……”难怪要跟着去曲阳县赶考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冯氏又道:“你们俩孩子帮帮我们家远书吧,他也花不了多少钱,能有个地方歇息,随便吃两口就行了。”
还是小娃的纪远书可怜兮兮地站在一旁,到底是同宗兄弟,而且又是下场赶考这样重要的事,纪远清肯定能帮则帮。
“跟上吧。”纪远清道:“到了曲阳县,做什么都得按照章程来,大伯母你可千万别乱来。”
以冯氏最近的情况来看,纪远清可真怕冯氏闹出什么乱子来,到时候被禁止参加考试,那可就惨了!
冯氏勉强地笑了笑:“放心,在这种事情上,我还是有分寸的。”
江云霏一行人在梅花镇上吃过“狗不理”包子,休息片刻后,出发去曲阳县。
酉时,江云霏他们抵达曲阳县,一进曲阳县,繁华的气息铺面而来,宽敞的街道上满是行人,其中就有提前来备考的学子们。
江云霏他们来不及闲逛,径直地寻了一家客栈,订下了三间房来。
冯氏只要求了她跟儿子个人一间房外,也没什么其它过分要求。
江云霏他们赶路了一天,早就累坏了。让客栈的小二送了吃食来房间里,吃过后,便直接歇下了。
江云霏迷迷糊糊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点了烛火,纪远清正在烛火下翻书看。
江云霏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嗓子有些干涸地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晚上没有光,你少看点书,免得把眼睛给弄坏了。”
现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眼睛看坏了,能配个近视眼镜,有点钱的话,还能做个激光手术,矫正视力。可古代就不行啦,再多钱也换不来一双好的眼睛。
纪远清合上书本,望过来道:“刚至亥时。”他说吧,揉了揉眉心,看久了书,眼睛确实不适。只是他没有困意,脑子里想的全是考场里的事情,为了平心静气,干脆就翻书来看了。
江云霏掀开被子下床来,推开房间的窗户,客栈外的曲阳县街道已是一片宁静。
“对啦,钱天佑这次也会来赶考吗?”江云霏突然想起问,之前他不是说过嘛!说是钱天佑到曲阳县上来了,一时半会儿不回梅花镇了。
纪远清起身,也走到了窗户边上,与江云霏一起眺望窗外边的景象,漆黑的曲阳县街道,抬头能看见天空上的星星点点。
“他不用参加这次考试。”
“为什么?”江云霏反问。
纪远清低笑了一声道:“因为他在上一次的府试中,就已经考中了秀才。”
“什么?!”江云霏惊了一大跳,钱天佑居然已经是秀才了,那家伙明明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就比纪远清还早考上秀才!
纪远清的脸色暗了暗道:“我也算是时运不济吧。”
江云霏侧首望着他,问:“就算是吃错了东西,肚子疼,不至于评了个末等吧?”
关于纪远清的成绩,江云霏之前听娘亲李氏说过。
纪远清苦笑,想起三年前的那场考试,还是忍不住地冒冷汗,感觉肚子这会儿又要刺痛起来了。
他心有余悸道:“可不是嘛9真就疼得半点字都写不出来了,恨不得马上从考场中冲出来。咬牙忍了下来,写完了考卷,结果起身时,弄洒了墨水,考卷全污了。能评个末等已经算是不易了。”
江云霏同情地拍了拍纪远清的肩膀,“放心,娘嘱咐了,这一次你的饮食都得我亲自来做。我就做阳春面给你吃,味道很温和,绝不会闹肚子。”
纪远清苦笑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咚咚……”房间的门被敲响,江云霏走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冯氏。
冯氏舔着个脸,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还没睡。”她挥了挥手里的书,对屋里的纪远清说:“远清啊,我们家远书已经看过这本书了,能再换一本书看看吗?”
堂弟纪远书因受他爹纪明牵连,所有的书都被赌坊的人搬走抵债去了。
这会儿考前温书,还得向纪远清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