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霏觉得自己不能再瞒下去了,现在正是说出真相的好时机。
“娘,其实有件事,我跟远清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来着。”
“要跟我说什么事?”李氏一脸迷茫。
“您还记得三年前,远清下场去考秀才,结果腹疼难忍,落得个被剔除卷子的下场吗?”
李氏点点头,“记得。原先曲阳县的县令还不是如今这个,记得那时远清还特意被那位曲阳县县令点名批评,说连卷子都无法保持整洁,文章就更不值得一看,不用看就知道是狗屁,为此,远清受挫了好长时间。这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非要亲手做了汤圆给他吃,他也不至于闹肚子。”
江云霏愤愤不平道:“这根本与你无关。是大伯母在汤圆里做了手脚,放了巴豆粉。”
“什么?”李氏瞪大了眼睛,她抓着江云霏的手,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有凭据?”
江云霏道:“这一次,她想故技重施,在我做的阳春面里下巴豆粉,可是被我发现了,所以她没得逞。我还与她打了一架,逼她说出了三年前远清腹疼的真相。”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氏气得一拳头砸在灶上,手很疼,她都没有一点感觉,整个人都让愤怒给淹没了,当年远清年少气盛,第一次下场考试落得如此下场,还差点一蹶不振,自己做了很多努力,才让他重新开始读书。
没想到,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冯氏。亏自己还称她为大嫂,一直对她礼遇有加。
李氏想起屋内还有做客的客人,都是长辈,便沉住了气,道:“还有最后几道菜,快些做完了,你们也都饿了吧。”
“娘,交给我来做,您歇息一下。”江云霏主动道。
“也好,你做菜比我做的还好吃。”李氏的情绪还是被影响了,一时无法平缓,她道:“我来给你们烧火。”
在江云霏和郭氏的齐心协力下,做完最后几道菜,通通上桌了,大家一起入座吃饭,在一片热闹之中,吃完了宴席,送走了客人。
院子里只剩下自家的人了,李氏用力地踏出门槛,从地上端起早就准备好的泔水,噗嗤地一下,全泼在了冯氏她们住的房子的窗户上,泔水透过窗户,溅到了冯氏睡的床铺上去。
“李玉兰,你在发什么疯?”冯氏还底气很足,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木棍子。
说时迟那时快,蹲守在一旁的江云霏,把手中的水盆往前一送,一盆子的洗菜水都泼在了冯氏的身上。
冯氏冷不丁被泼了一身,整个人惊呆了,她伸手从头上拽了菜叶子下来,“啊……”喉咙里发出惊天吼,“你们,你们——”
“你什么你!泼的就是你!”李氏叉腰,狂怼道:“冯梅香,你这个毒妇!你不要脸,竟然在我们家远清的吃食里下巴豆粉,三年前你得逞了一回,让我们家远清在考场上闹肚子,考得一塌糊涂。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又想来一回,幸好我们家云霏发现了,否则这次又要着了你的道。”
“哼!”冯氏冷哼,没有丝毫悔改,“他不是考中了吗?考的还是头名,你冲我发什么火?你该感谢我,要不是当年我下了巴豆粉,他现在能考中头名秀才?”
“你要不要脸?”李氏瞪圆了眼睛,李氏此刻就像一只狂暴的狮子,恨不得将冯氏吞噬了,“你给我滚!带着你们一家人都给我滚!我们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要让谁滚呢?”婆婆孙氏和纪明回来了,从院子门口走进来。
孙氏道:“老二媳妇,你这真是好大的架子。呵,还要我们滚?这地盘姓纪,可不姓李。”
纪明板着一张脸,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孙氏和纪明一同去了孙氏娘家一趟,当然是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正不爽的很。
冯氏道:“她可了不得了,说要让我们一家都滚出去呢,还泼了我一身水,屋子里面的床铺都让泔水泼湿了。”
“好你个李玉兰!”纪明的自尊心受损了两回,脑子一热,走过来,啪地一声,打了李氏一耳光。
众人惊呆,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实在太快!没人反应得过来。
李氏被纪明厚实的手掌重重地打了一巴掌,身形不稳,连连后退,幸而江云霏反应过来,一把扶住了,这才稳住了。
李氏两眼婆娑道:“大哥,这不是我的错?你为何只听冯氏的一面之词?”
这时,纪远清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捏紧了拳头,一步步地走过来,向纪明走过来。
“云霏,快拦住他。”李氏惊呼。
江云霏立即扑过来,抱住了挥起拳头的纪远清,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闪之际,江云霏脸上的颧骨猝不及防地让纪远清的胳膊肘用力地撞了下。
“啊……”江云霏疼得眼泪都差点落下来了,她依旧死死地抱着纪远清,不让他冲过去。
纪远清整个人都处在震怒之中,他双拳紧握,整个人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你竟敢打我娘!凭什么!有本事你跟我打啊!你们欺负她,自从我爹走了后,你们就没有一日是欺负她的,嫌弃她是丧门星,嫌弃她招惹是非,你们知道我娘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吗?你们这些恶人,根本就不配当我的亲人!”
一颗温热的眼泪滴落在了江云霏的脸颊上,她惊讶抬头,发觉纪远清掉眼泪了,她伸手顺着纪远清的后背,他整个人紧绷得发抖,情绪正处于波动之中。
“远清,别这样。”李氏肿着半张脸过来拉纪远清,哭着道:“他们若是告你个六亲不认,以后我们娘俩还怎么在村子里过日子啊。”
“娘,我不在意这些,”纪远清咬牙切齿道。
这个朝代就是这般,孝大于天,只有犯错的小辈,没有知错的长辈。
“可是娘怕,娘怕你这辈子都让我拖累了。”李氏紧紧抓着纪远清的胳膊,道:“回去,快回去。”
江云霏见纪远清恢复了理智,松开了手。
李氏推着纪远清往屋里走,死活不让纪远清管这些。
纪远清怒道:“若是连自己的娘都没法护着,我还读这劳什子书做什么?不如当一个庄稼汉,谁敢欺负您,我就是把对方打残了,别人用唾沫子淹死我,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