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清笑出了声,以往江云霏各种磕到脑袋的情景历历在目,每次睡觉,身子猛地往下一躺,好几次都一声咚响,头磕着床了。
要么就是上床又不看,踩着他的腿,给她绊倒了。
江云霏偷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异色地继续整理书,心想:这也太单纯!太好骗了吧!
“那我洗澡了,你先睡。”江云霏抱着衣裙去洗澡,这衣裳纪远清说洗过了,可她也没瞧见他什么时候晾过,还真是会制造惊喜。
江云霏摸着柔软的衣裳料子,开心得眉飞色舞。
江云霏沐浴完后,回了卧房,纪远清已脱了外袍,正把外袍往架子上挂,这是准备睡觉了。
“今日不看书了?”江云霏问。
往日这个时候,纪远清还在埋头苦读。
他挂好衣袍,转身过来,看着江云霏新换上的衣裳,目光温柔道:“苦读了那么多日,今日想歇歇。”
“你看看这身衣服穿着如何?”江云霏展开双臂,转了个圈,眉眼弯弯地道:“反正我觉得特别特别好看,穿着也很舒服,你的眼光真好,买的衣服正合我的心意。”
“好看。”纪远清走上前来,忽而伸手抓住江云霏的腰带,轻轻一扯,腰带松了。
江云霏小脸倏地红了个透,他,他想干嘛?
“这套衣裙,腰带不是这样系的。”纪远清低着头,手拿着腰带,灵巧地动了两下,给江云霏系上了一个花样更好看的腰带,他抬头望来,笑道:你看,是不是好了点?”
“……”江云霏紧抿小嘴,这该死的想当然,差点把老脸丢尽,幸好油灯的灯芯烧快没了,燃起的火光并不是很大、很亮。
江云霏立即缓和了心情,笑了笑道:“我刚才没看清楚呢,明天早上你再教我啊。”
“好。”他应着,人走到床边,已经准备躺下睡觉,但是他躺下了,腿太长,江云霏等下就不好睡床里面去了,故而坐在床边等着,等江云霏先到床上躺下,他再躺下。
他就那么望着江云霏。
江云霏手放在腰带上,面上一片火辣辣的烧红,心道:干嘛要这样看着自己?往日里不拘小节的,要睡觉了,直接脱衣裳便是了,哪像今日这般扭扭捏捏的。
肯定是方才那一声喊叫给影响的。
江云霏啊,你可长点心吧,你和纪远清跟钱天佑他们不同,又不是真夫妻!
“怎么了?”纪远清见她迟迟不解腰带,不由问了声。
“没,没事。”江云霏走到挂衣服的架子旁,飞快地解了腰带,脱了外面的衣裙,穿着一身中衣,蹿进了被窝里。
一躺进被子里,江云霏脑袋里更是纠结,她害羞个什么劲啊,反正都已经同睡过一张被子,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把自己弄得这样别扭。
睡觉!
江云霏扯被子蒙着脑袋,凝神入睡。
忽然,脸上的被子被掀开,纪远清奇怪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闷着头睡?”
“我,我觉得有点冷,想蒙着头睡。”江云霏一扯被子,赶紧往下挪,把眼睛以下的脸全遮住了,免得被纪远清看见她脸上的红晕。
“冷吗?”纪远清伸手给江云霏掖了掖被角,随即灭了油灯,躺下睡觉。
黑暗中,江云霏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呼……快要闷死她了。
咯吱……咯吱……
静谧的夜晚,突然一阵床椅的声音响起,正是从隔壁新房传来的。
江云霏眼睛瞪圆了,这隔音效果也太差劲了吧!
在那咯吱咯吱的声音中,还夹杂了隐约的……声音。
江云霏拢着被子,幸好躺下睡觉了,她现在可以装作睡着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否则要是屋子里亮着灯,听见这声音,她跟纪远清互相面对着该多尴尬啊!
身旁,纪远清一动未动。
江云霏反而好奇了,才睡下,他这就睡着了?不可能没听见隔壁的声音吧?
她自己不敢动,转动着眸子,向一旁望去,无奈屋子里灭了灯,实在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原本躺着不动也没什么,可是自己控制着身体不动,就感觉身体特别特别不自在,僵硬得难受。
江云霏缓缓地活动了下胳膊,呼……可算舒服了点。
可是腿之前是曲着的,曲着太久,好酸啊!
好想伸直!
江云霏又慢慢的、慢慢的伸直着腿,一只腿伸直了,感觉真不错!她接着又缓缓地移动另外一只腿,正移了一点,忽的身旁的人翻身过来,向一座大山似的靠了过来。
啊啊……他靠过来了!江云霏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要干嘛!
然而下一秒,纪远清的两只手伸过来,一下捂住了江云霏的耳朵。
恩?所以是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江云霏哭笑不得,亏得她一阵心慌意乱,还以为要怎样。
即便苦笑不得,江云霏也一直乖乖地让他捂住耳朵,直到他松开了手。
耳朵刚得到自由,忽而就听见纪远清说道:“对面应该是进老鼠了,钱天佑在打老鼠。”
扑哧……江云霏在被窝里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胳膊,这才憋住了,没笑出声来,打老鼠?亏得他想出这么蹩脚的理由来,哈哈……这个男人可真是太可爱了吧!
翌日,江云霏和李氏端了做好的早饭摆到桌上,钱天佑和张年叶这才起身。
张年叶面上羞羞答答,钱天佑精神饱满,意气风发,一看昨晚肯定都非常满意。
“起了呀,怎的不多睡一会儿?”李氏笑意浓浓道:“新婚晚起,这都是正常的。”
“不,不用了,我睡够了。”张年叶简直要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去喊芷柔来吃早饭。”江云霏转身去把纪芷柔和她娘喊来吃早饭。
李氏也喊了声:“远清吃早饭了。”
这时,纪远清阴郁着一张脸从屋里走出来,他在钱天佑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早啊!”钱天佑笑嘻嘻地跟纪远清打招呼。
纪远清斜睨过去,冷冷道:“等下收拾东西,搬到柴房住去。”
“为什么?”钱天佑不解道:“我住的好好的,为什么搬去柴房?那地方哪有书房住得舒服?”
“是啊,书房空着也无用,让天佑他们小两口住着不是挺好的吗?”李氏的屋子离得远,不在书房隔壁,昨晚没听见任何声音。
“我……”纪远清有口难言,他能说他昨晚让钱天佑影响得一晚上没睡吗?现在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等下去书院,怕是走到半路就要困得倒下了。
他也就罢了,那样的声音怎能让云霏听见?她,她……
纪远清一时找不到理由。
总之,不能让云霏听那些旖旎的声音便是了。
真是成何体统!
“婶婶,你瞧瞧他,我住进来第一日,他就这样欺负我。”钱天佑向李氏告状道。
李氏觑了纪远清一眼,毫不犹豫地站到了钱天佑那方,道:“你今日怎么了?说的都是什么话?咱们这屋子都是天佑拿钱买下的,他没赶你走就不错了,你还要把他赶去柴房去睡。莫名其妙,也没个由头。”
“娘,我——”
“我什么?”
“唉……”纪远清词穷,只得叹气一声,就此作罢。
江云霏进屋来,纪芷柔和安氏跟在后面,落了座,大家这才开动吃早饭。
“来,多吃点。”李氏非常热情地替张年叶舀粥,“这是鸡肉粥,昨日办喜宴余下的鸡肉煮的,吃起来特别香,还补身子。”
“谢谢婶婶。”张年叶脸蛋白里透红,颜色极美,瞧得李氏都挪不开眼睛,更别提一旁一直瞧自己娘子的钱天佑。
“婶婶,我认您当干娘好不好?”钱天佑突然道:“我从小就没有娘,来到您这里,您对我这么好,简直比对您的亲生儿子还要好。我才知道原来有娘那么好,以后就让我和年叶叫您一声干娘好不好?”
李氏受宠若惊,眉开眼笑道:“那自然是极好的。”
纪远清之前看钱天佑不顺眼,钱天佑这会儿要认干娘,他倒是没什么反应。
钱天佑立即领着张年叶,给李氏磕了三个响头,当即认了干娘,改了称呼。
“干娘!”
“哎。”李氏高兴极了,伸手扶了钱天佑起来,都开始掉起泪来,道:“好,好。”
“干娘。”张年叶声音甜甜地喊了声。
“哎。”李氏笑着拉住张年叶的手,把自己手腕上带着的银手环取了下来,戴到了张年叶的手腕上。
“干娘,这太贵重了,您收回去。”张年叶着急得要把银镯子脱下。
李氏拦着,笑道:“这银手环和云霏的银簪子是一对的,原是我的嫁妆。你们既然认了我做干娘,她有的,你自然也有。”
“收下吧,这是娘的一片心意呢。”江云霏笑道。
“谢谢干娘。”张年叶这才将银手环收下了。
早饭后。
李氏出门去了牛婶家,把昨日喜宴后用的红绸抱了去给牛婶。
牛婶最近在给永成哥选媳妇,听说进行得还挺顺利,没准不久后,就要办喜宴了。
纪芷柔带着她娘安氏到村子里走走,晒晒太阳。
至于江云霏他们则在家里,商议着钱天佑和张年叶以后的小生活该怎么过,是继续去书院读书?还是干脆学怎么下地种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