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纪芷蕙坐在茶棚里,手撑着头,望着前方的一片荒地唉声叹气。
江云霏丢下手中的抹布,走进茶棚,倒了一碗茶喝,笑道:“这已经是你第十次叹气了。怎么了?昨日不还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纪芷蕙抬眸望了一眼江云霏,摇摇头:“没什么。”
“呵呵……果然是大了,还有自己的秘密了。”江云霏笑着一口饮尽碗里的茶,也没追着问,转移了话题道:“你今日穿得挺讲究啊,还是第一次见你在头上戴珠花,衣裳的颜色也多了些,不是灰灰土土的了。”
“好看吧?”纪芷蕙俏皮地笑了笑,说:“都是丽姬后娘送的,她可比金氏好多了,又温柔又贤淑,每次来清溪村看我们,都会给我们带很多东西呢,就是我姐也有呢。”
“好看。”江云霏点头:“听你这样说,确实比金氏不知多少倍。”
“可惜我爹不知珍惜,转头就喜欢上别的女人了。”纪芷蕙冷笑:“真不知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从来不知好好珍惜身边人,以后有他好后悔的。”
“怎么?你爹他还介意那事?不是已经澄清了吗?你后娘又没有跟孙治私通。”
“我也不太清楚。”纪芷蕙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爹好面子,所以移情别恋了吧,毕竟我后娘是被人抓到在同一张床上,虽说都是金氏的诡计,毕竟那么多人,我爹可能是面子上过不去。”
“现在总比那时好吧。”江云霏笑了笑。
“嗯。”纪芷蕙极力赞同地点头,风吹着她的头发丝飘来飘去,一双单眼皮漾起笑意,“至少平静,祖母脾气再不好,我回家去,她也是睡下了。”
“明日不来面摊,打算去做什么?”江云霏道:“今日年叶和芷柔休假,在家里跟我娘绣花。”
“到处转转吧,集市是不来了,昨天才去看过。”
江云霏拧了拧眉头,笑道:“与其休沐在家,不如到码头来,码头都有意思一点。”
纪芷蕙目光若有所思,突然道:“我想去看看我娘,不知她改嫁后,过得如何?云霏嫂嫂,你陪我去好不好?我自己一人也不敢去。”
“行啊,”江云霏爽快点头:“正好没事,明日就陪你去,等收摊的时候,我们再去买些东西,不能空着手去啊。”
“嗯。”纪芷蕙点头。
傍晚收摊,江云霏和纪芷蕙采买完第二日要的食材后,两人去了杂货铺,买去看冯氏的礼品,无非就是些吃的和用的。
第二日一早,两人提了这些吃的和用的,跟纪远清他们同路到梅花镇外,然后再分道扬镳,去冯氏改嫁了的那个村子里寻人。
一路问了热心的村民,快到响午时,江云霏和纪芷蕙才找到冯氏改嫁的那户人家。
刚走到院门口,一股难闻的味道铺天盖地的袭来,江云霏掩住鼻口,往院子里一看,原来是院子里养了很多鸡,拉一地鸡屎,也没人打理,还有踩过的痕迹在上面。
院子里还堆了一些其它七七八八的杂物,弄得整个院子里看起来又脏又乱。
“有人吗?”纪芷蕙伸手推开了虚掩的篱笆门,往里走去,实在是无处下脚,便停在了门口。
这样的地方,应该不是她娘改嫁的那户人家吧,她娘平日里最爱干净了,怎么会放任院子那么脏,却从来不打理?
“哎。”屋子里传来应声,“谁啊?”
江云霏和纪芷蕙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这确实是冯氏的声音,天哪!她竟然真的是嫁到了这户人家,光从这院子里的脏乱,就知道冯氏恐怕过得不大好!
脚步声在门口响起,冯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形容憔悴,穿着邋遢,油腻的头发随意拿了根木筷子插着,更令人惊恐的是冯氏高高隆起的腹部,她,她怀孕了!
“娘……”纪芷蕙迟疑地喊了声,她实在没法相信眼前的女人是她娘,一年都还没过完,她娘怎么就成这样了。
“芷蕙,你怎么来了?”冯氏苍白的脸浮现了一丝喜色,她跨过门槛,疾步地走来,鞋子踩上了鸡屎,面上也没有丝毫的异样。
“芷蕙啊,娘想你,好想你。”冯氏紧抓着纪芷蕙的手,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芷蕙,你怪不怪娘,你托人来寻娘帮忙,娘却那么绝情地回你。娘是真的没办法啊,没办法脱身帮你啊,他们都不许娘管,不许娘帮。”
冯氏毕竟是纪芷蕙的亲娘,这会儿见冯氏那么惨,纪芷蕙也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呜咽着:“娘,我不怪你。娘,女儿也想你。”
“到屋里坐,来。”冯氏拉着纪芷蕙往屋里走。
纪芷蕙抬脚,看着脚下是鸡屎,眼泪落得更是汹涌,这地根本没法踩啊!
冯氏脸上讪讪,道:“你等等。”
冯氏去柴房里抱了一大堆的干稻草出来,铺在了地上,这些纪芷蕙终于有踩的地方,跟着冯氏进了屋。
“娘这里不好,你不要嫌弃。”冯氏道。
“不会,我怎么会嫌弃娘呢。”
“喝水吗?今日太阳大,一路走来辛苦了吧。”冯氏起身到一旁的置物桌子上倒水,水壶里却是空的,没有水。
冯氏尴尬地笑了笑道:“都不知道没水了,我去河里打水,你们在这里等着。”
“不用了娘。”纪芷蕙把买来的提到桌子上,道:“娘,我们买了梨,吃梨就行了。”
“来就来,还买那么多东西作甚。”冯氏看到这么多用的和穿的,珍惜地摸了摸,道:“都是些好东西啊。”
冯氏说罢,看向一旁坐着的江云霏道:“云霏,谢谢你,愿意陪我们家芷蕙来这里。”
“客气了。”
“娘,你知道吗?我如今在云霏嫂嫂的面摊做事,每个月得三百多文,生意好的时候,还能分红,能足足拿半两银子呢。”纪芷蕙兴奋地道。
冯氏却皱了眉头:“你爹如今发达了,你怎的还出去抛头露面?这样若是让人传遍附近村子,你以后还怎么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