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挑眉：“你说真的？”
“哈哈……开玩笑呢！云霏丫头我可喜欢了，我怎么可能给她找不快？”牛婶摆手道：“也就是你家远清太优秀了，这种苦恼我也有。我家永成没成亲之前，不也好多小丫头天天装作从我家门口路过，还同我搭话来着。”
“她这都要直接闯进我家了，还往云霏和远清的床上躺。”李氏十分激动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那还真是癔症了。其他小姑娘对我们家永成，也没这么疯过。”
李氏道：“所以啊，我家准备搬了。”
“什么？你们要搬走？”牛婶大惊。
“正好远清他们书院要搬走了，搬去县上。我们家又碰着这事，不如随着一起搬。”
“你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将来远清考上举人，不也要换地方读书。”李氏道：“你也知道我，是绝对离不开我儿子的，我得守在他身边照顾他。”
牛婶笑着说：“现在不都有娘子了吗？让云霏照顾他不就成了。”
这话说的，让李氏猛地一顿。
半响，李氏才道：“总有一些云霏注意不到的地方。”
“也是了。我们家永成去曲阳县，我就是想跟着去，这里还剩一大家子的，也走不开，哈哈……”
李氏随着一起笑，眼底却泛着几分担忧，但很快便消逝掉了，她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性子，也知道云霏是个心善的孩子，绝不会把自己丢在一边不管不顾。
“我来就是同你说一声搬家的事。过两天就搬了，反正你家永成也在曲阳县，你要是去曲阳县瞧他，就顺便来瞧我。我也经常回来看看的。”
“行。”牛婶大大咧咧道：“住得远又怎么了？以后我们经常见就是了。”
李氏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木灰，说：“那我就先走啦，还得去寻喜银说一说搬家的事。”
“吃了饭再去呗，急什么。”牛婶留李氏。
“不吃了，家里煮了我的饭。”
“那明天要不要送啊？”牛婶追到厨房门口来问。
“不用送，我们要避开张媛儿，还不得偷偷走。”
“行吧，等我去曲阳县的时候，我们再见。”
李氏出了牛婶家的门，去张喜银家转了一圈，这才回家来。
张媛儿还在门口守着，李氏进门，她还要闯进来，让李氏给拦了。
“你就别跟了，回去吧，找个好人家嫁了，何必呢！”
张媛儿笑嘻嘻道：“娘，我就做你儿媳妇。”
李氏心口一堵，转身进屋去，懒得继续劝张媛儿。
天黑，江云霏家关门收拾行囊。
这个家将来还要回来，大家只收拾一些细软和换洗的衣裳离开。
既然是去县里，很多下地穿的破旧衣裳不适合穿，就都留下来。
相较之下，江云霏的东西有点多了，有衣裳有首饰，大部分都是纪远清给她买的，无论哪件留下都不舍得。
“就只带最喜欢的。”纪远清见她犹豫得拿不定主意，便替她拿了主意。
“可我都喜欢呀。”
纪远清走来，伸手指了指两件衣裳，道：“这两件就不带了吧，你看袖口都磨坏了。”
“嗯。”江云霏点头。
“这个头钗就不戴了，上面的小珍珠都掉了一颗，不好看了。”纪远清又挑了几件磨损严重的首饰出来，“等以后我再给你买更好的首饰。”
“可以后去曲阳县，开销肯定比在家要多。吃的都要花钱买，而且我做面条的生意，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起来。”江云霏对未来的生活还是有点担忧的，毕竟曲阳县开铺子的人太多了，各种面馆、饭馆随处可见，她这个小面摊失去了码头苦力这个优势，还不一定能做得起来呢。
谁家都有饭吃，犯不着跑出来吃个花钱的面条，好吃也不能经常吃。
“别担心，到时候我多画一些丹青图，多抄一些书。”纪远清轻抚了下江云霏的后背，淡笑着道：“怎么说我的字和画都比以前好很多了，以前能挣到钱，以后肯定也能挣到。”
“我自然相信你的实力。”江云霏望向纪远清的眼神充满了信任，旋即她将纪远清挑出来的首饰收入了匣子里，道：“就算不能戴了，我也得好好收起来。等将来老了，瞧一瞧，感觉肯定很不同。”
晨光熹微，江云霏一家人已经准备出发，院子外头张媛儿不在，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呜呜……”团子依依不舍地粘着云霏，眼睛里透着可怜。
江云霏也十分不舍，伸手摸着团子的大脑袋道：“团子乖啊，等我们先过去安置好了，再接你过去。”
“走吧。”纪远清拎着行囊在一旁，保证道：“等我们安顿好了之后，我肯定想办法把团子接了去。”
李氏也过来摸了摸团子的脑袋，十分感慨：“养了那么久，还真是舍不得了。”
“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团子的。”纪芷柔道。
李氏：“有你娘亲在，我们肯定放心。”
安氏可喜欢团子，喂它吃，陪它一起玩了。
若是她把团子带走了，安氏岂不是——
“不然，”江云霏忍痛割舍道：“不然就把团子给芷柔你娘吧，她比我们更需要团子，而且团子跟她相处得很好，我相信以后肯定也会相处得好的。”
“这，这怎么好——”纪芷柔知道江云霏十分疼爱团子，肯定不舍得把团子送人。
“我当然是爱团子的，可是县里不比村里。村子里那么大，团子哪里都能去玩。县里房屋太密集，人多的地方，对狗来说并不合适。”江云霏忍着难受，道：“这里已经是团子的家了。它留下不仅能陪着安婶婶，还能保护你们。”
纪芷柔俩母女在家，就怕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万一半夜翻墙怎么办。
“那好。”纪芷柔应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团子的。”
江云霏蹲下再抚了抚团子的脑袋，同团子道：“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呜呜……”团子低声呜咽着，拿脑袋蹭江云霏的掌心。
“走吧。”李氏催促道：“再不走，天就亮了。万一张媛儿再堵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嗯。”江云霏起身，拿上行囊，随李氏和纪远清走出院子门。
“呜呜……”团子呜咽着，眼巴巴地望着江云霏，想要追出门去，纪芷柔连忙把院门关住了。
“汪汪……”团子直立趴在篱笆上，冲江云霏的背影叫着。
江云霏摆着手，眼眶有点红道：“团子乖，回去。”
“走吧。”李氏再催。
江云霏回头过来，随着李氏和纪远清走下小土坡，步伐极快地向村子外走去。
得趁着天亮完全亮了之前，离开清溪村。
半道上，纪远清和江云霏同李氏稍微落下了一点儿距离。
“为什么突然决定把团子送给安氏？”纪远清问：“等我们安置好，完全可以把团子接来。”
江云霏叹气道：“我们现在没有进项，身上的银子有限。到时候租的院子不大，四周都是邻舍，我怕团子活动不开来，更怕影响你学习。到时候大家都忙，根本顾不上团子。况且县里人多混杂，万一团子让人抓去吃了怎么办？还是留在清溪村吧，都是熟人，也都知道是我家的狗，肯定不会乱来。”
纪远清沉默了，半响后，他才道：“等以后我考中了进士，我一定给你买一栋像钱大人家那样的大宅子。这样你就是养十七八条团子，也能养得下，你若是怕时间照顾，我就再请人来看。”
“呵呵……”江云霏笑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幼稚了？”
纪远清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瞎许未来的人。
“为了让你开心，我再幼稚一点又如何？”纪远清道：“况且，我纪远清说出来的话，将来一定也要做到。”
“那——我拭目以待。”江云霏也打心底相信，纪远清能实现所有一切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