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李氏被雷更夫抱在怀里,面上羞赧不能自己,她一介寡妇最重贞洁,最忌讳别人说三道四。
雷更夫可能是察觉出了李氏不自在,低头望着她说:“此举也是无可奈何,为了去医馆治伤,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氏低着头,生怕被认识的人看见,到时候叫人嚼舌根。
幸好医馆不远,很快就到了。
进了医馆,雷更夫把李氏放在凳子上,又忙前忙后地给李氏寻大夫医治。
大夫给李氏看了病,雷更夫又追着药童捣药,然后给李氏上药。
对于李氏的事情,雷更夫极为热情。
李氏的目光一直追着雷更夫走,心中既诧异又羞愧,就在昨日,雷更夫向她借一勺盐,她都吝啬的拒绝了,并且态度非常不好。
“好了,要吃的药也给你拿了,药钱也结了。”雷更夫拎着一包药走来,说:“就是以后每五日要来这里换一回药。”
“多谢了。”李氏微微颔首,表现得大方得体,“医药费,等我回去给你。”
“嗯。”雷更夫点了点头,说:“你脚不便走路,我背你回去。”
“那,那多谢了。”李氏单脚实在不便走路,她万分不好意思说:“昨日雷大哥你向我借盐,我那般对你,你却不计前嫌帮助于我,我真是无颜面对你。”
雷更夫微微一笑说:“也无怪你,你家盐不够,不借也是正常。”
雷更夫目光十分真诚的说,倒叫李氏听得更是羞愧。
在雷更夫的帮助下,李氏回到了家中。
家里的被子还撒落在地上,李氏看了一眼只觉得头大,早知如此,不如不洗。
雷更夫顺着李氏的目光望了一眼,笑说:“晒被子是吗?我帮你晒。”
雷更夫抱了地上的棉被去屋中晒着,又折回来说:“你放在盆子里的被子是要洗的吗?”
“啊?是,是的。”
雷更夫觑了一眼李氏的脚,说:“冬日里晴天难得,说不准明日就阴雨天了,被单若不晒阳光,恐有霉味。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帮你洗如何?”
“那,那怎么好意思?”
雷更夫坦坦荡荡道:“没什么大不了,就怕我洗不太干净。”
“也不脏,本就没盖多长时间。”
“那我便去洗了。”雷更夫笑了笑,当真就去给李氏洗被褥去了。
李氏惊得探身往外望,心中有些慌乱,这个雷更夫未免也太热情了些,难道,难道他有些什么想法不成?
李氏一回神过来,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喃喃道:“你怎能对不起远清的爹!”
雷更夫忙活了一阵,终于把被褥洗了,晾晒在了院子里的竹竿上。
“多谢了!如此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李氏客客气气的,她从袖子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放在桌上,说:“这是方才你为我垫付的医药费,你且拿去。”
“不用如此着急。”
“还是早给你比较好,万一我忘了,岂不是让雷更夫你吃亏了。”李氏笑笑说:“今日得你相助,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的恩情?等我儿下学回来,定让他登门谢恩。”
雷更夫笑了笑:“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雷更夫走上前来,从桌上拿了银子,抱了抱拳说:“那在下告辞了。”
雷更夫爽快地退了出去,径直回了他那屋,李氏在堂屋坐着,没过一会,她便看见雷更夫出门去了。
李氏看着他拉开院子大门出去,门一下合上不见其人影,心里突然变得有些空落。
傍晚,江云霏和纪远清结伴回家来的,见到家中的李氏摔断了腿,惊了好大一跳,细问之下,才得知是对面的雷更夫帮了忙,李氏才能安然无恙。
“呼……”江云霏轻拍着心口,长长舒出一口气来,说:“幸好雷大叔在,否则就糟糕了。”
说罢,她觑了一眼对门,笑着说:“没想到雷大叔平时闷声不响的,邻里有难,他竟能如此热心帮忙,我倒是小看他了。”
“小看?你凭什小看人家?”李氏突然阴阳怪气地怼了一句,可把江云霏说愣神了。
“呃……我也没有很小看,就是觉得雷大叔他令人意外。”江云霏惊讶极了,昨日娘可连盐都不愿借给雷大叔,怎么现在反而自己说了一句雷大叔闲言,娘就要这样呛自己!
“哼!人家不过是不愿搭理你这样的小姑娘罢了。”
江云霏更是惊诧于李氏的反应,没再言语,只拿目光望着纪远清。
纪远清满目都是“问我也不清楚”,江云霏只能作罢。
接着做饭,吃晚饭,李氏都处于失神状态。
江云霏悄咪咪地挪到纪远清身边问:“你有没有觉得娘今天有点奇怪?”
“是有点奇怪。”纪远清点了点头,旋即想到什么说:“是否是家中无人,摔了腿,便有些想多了?”
江云霏没好气道:“你想多了才是。你没发觉我一提到雷大叔,娘就变得特……特偏激吗?”
纪远清听了江云霏这话,猛地一震,满脸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吧!”
自从他爹去世后,娘年轻时有人劝她改嫁,她都没动这心思,更何况现在这把年纪了。
呃,不是说他娘老的意思,就是这把年纪再改嫁,是否太迟了些?
“怎么不可能了。”江云霏压低声音,同纪远清咬耳朵说:“我们的娘比起那刘寡妇也不逊色。”
李氏就在一旁,有些话江云霏也不好说,便拽了纪远清到厨房里说话。
“如果娘真喜欢雷更夫,要改嫁,你同不同意?”江云霏问纪远清。
纪远清眉头蹙着,脸色并不好,思虑了片刻说:“我并不赞成。”
“你怎么思想那么迂腐呢?娘也有她追求幸福的权利。”
纪远清道:“她一把年纪了,实属不适合改嫁这事。你别瞎折腾了,娘她一直记挂着我爹,也没这想法。你许是多想了!”
很明显,纪远清并不愿意多聊这事。
江云霏抿了抿唇,也就作罢了,纪远清再如何迁就自己,他终归是古人,还是个严以律己的文人,这方面的思想并不开化。
“可能是我多想了。”江云霏笑了笑,一句话终结了这个话题。
事实证明,江云霏没多想,经过她的观察,她发觉李氏这几日走神极其严重!
而且很多回,都让她瞧见李氏望着对门发呆,若不是对雷更夫动了心思,那为何总望着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