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在顾明朗的搭桥下,纪远清和江云霏去二十几步远的一处宅子看屋子。
宅子既宽敞又明亮,院子里还自带了花园,虽说比不得顾明朗家的宅子大,但住下江云霏一家四口,绰绰有余。
因着是顾明朗这个熟识人推荐的,房主给了优惠价格租给了江云霏,租期为一年。
宅子里各种家具都是齐全的,当天江云霏他们便搬到了新家。
李氏住主屋,江云霏和纪远清住侧房,采儿也有自己独立的屋子,剩下一间小客房。
至于团子,一家齐动手,在院子里给它搭了个狗屋。
一家就这么安顿下来了。
离开了纪府,离开了顾宅。
江云霏家没了做饭的厨子,得自己亲手动手做饭。
李氏忙着打扫房子,没得空。
江云霏便和采儿一起去买了食材,然后两人在厨房忙碌开了,一直忙了两个时辰,才弄出了一桌丰盛的搬家宴。
“老夫人,吃晚饭了。”采儿脚步轻快地跑到李氏的屋子。
“哎。”李氏听了应着,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转身出门来。
一家人在餐桌旁坐定。
李氏望了一眼桌上丰盛的菜肴,说:“煮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得完啊,”纪远清拿帕子擦了擦手说:“我正饿得厉害。”
江云霏多摆了一双碗筷,伸手喊道:“采儿,过来坐下一块吃。”
“我?”采儿不敢相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前从来没这样的事,从来没有主子会让她这样一个丫鬟上桌吃饭。
“坐吧。”江云霏伸手示意了下。
“这不好吧。”采儿很无所适从。
“让你坐就坐啊,我们家也没那么多规矩。再说了,今日是搬家宴,你也帮忙坐了很多菜。”
“我还是不了。”采儿不敢坐。
李氏已经拿着筷子开始夹菜,听着江云霏和采儿的对话,笑了下说:“哎,这就对了,给人家做丫鬟,就应该有这个觉悟,谁家的下人会跟主子做在一块吃饭。”
“娘,吃个鸡腿。”纪远清见罢,赶紧夹了个鸡腿,塞到了李氏的碗里,企图堵住李氏这张嘴。
“夫人,灶上还炖了汤,我去看着,免得把汤炖干了。”采儿不愿让江云霏为难,掉头就往外走。
江云霏没好气地瞪了李氏一眼,然后拿了一个大碗,夹了好些菜到碗里,端了去厨房。
“哎哟,我还说错了不成。”李氏嘴坏道:“等以后家中发达了,下人多起来,你难道要让所有的下人都坐下来一块吃?”
“娘,菜都要凉了,您快吃吧。”纪远清冷着一张脸,又给李氏夹了菜。
李氏有点怵纪远清的冷脸,没敢再说话,拿筷子低头吃菜,心里却是得意,觉得这一回合自己赢了。
厨房里,采儿正坐在灶前看着火,见江云霏进屋来了,赶紧站了起来:“夫人,您怎么来了?”
江云霏把手中的装满了的饭碗递给她,笑着说:“当然是来给你送饭啊,你跟着我忙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吃,这哪行?”
采儿手藏在身侧,也不知该不该接,她有些局促地说:“没关系,夫人你们吃完了之后,我再吃就是了。”
“拿着。”江云霏强行把碗塞到采儿的手中说:“以后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你若是同我们一块不自在,那就留出一些饭菜,拿到自己屋子去吃。”
采儿捧着碗笑道:“那我在厨房吃,还能帮夫人您看着汤。”
“好。”江云霏温柔地笑着,这些日子采儿对她的照顾,她都看在眼里,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如此,她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住进自家的院子到底不同,做什么都没拘束,也没有仆从的目光看来看去。
江云霏在采儿的照料下,身体一日比一日好,心情也好了很多。
曲阳县有家卖海货的铺子,也是曲阳县唯一一家店海货铺子。
原来这家铺子的东家是纪明,如今换了新东家,海货铺子的生意依旧如往常一样火爆。
海货铺子后院的厢房,顾明朗竟在其中,他坐在书案前,他的面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神色很以顾明朗马首是瞻。
“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中年男子恭敬地道:“用不了多久,该死的人都会死,老爷和小姐在九泉之下定然会安息了。”
“干的好。”顾明朗起身来,走到中年男人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顾叔,这些日子多亏有你,我才能一举将纪明的生意拿下,还能把局布置得这样妥当。”
“为了给老爷和小姐报仇,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中年男人颇有些感慨道:“若当初没遭这些人的暗算,老爷和小姐怎会遭了难,公子您更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以您的才学,早就是进士出身,步入朝堂。而不是做这商人的行当。”
“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况且做商人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运筹帷幄得当,该有的一点也不会少。”顾明朗虽这样说,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
这些日子以来,他潜伏到纪明的手下做事,一步步地探查清楚纪明做了什么行当,更是一步步地蚕食纪明的生意,更是另外扩张了自己的生意版图,如今曲阳县以及邻近几个县早就在他的控制之下,什么连柳州的六路官员他也搭上了线。
纪家这些人,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如今,他只需要慢慢地折磨这些人,看着他们痛苦,才能消除他内心的痛苦。
“天罗地网以及布下,如今只待收网,只是……”顾叔犹豫了下。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这样做,必然会伤害到少夫人,她毕竟是纪家的人,更别说如今她肚子已有了公子你的骨肉。”
顾明朗顿了顿,眼中闪过不忍,可想到他惨死的妹妹,他便不能饶了这些人。
“她既已是我的妻子,便与纪家无关,届时我自有打算。”顾明朗冷然道。
顾叔叹了声起:“少夫人临产在即,万事该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