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车上的她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是刚才那个年轻的男人。
少年般俊秀的脸，可是凌厉强势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少年人会有的。
视线对上三秒钟。
琳达别过脸，催促师傅快点开车。
等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陆容汀扔了手里的烟头，转身进入医院。
盛祖祖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却一直在做噩梦。顾醒醒来查房的时候对盛祖祖说了一句，“今晚上春节，吃饺子了吗？”
看盛祖祖一脸迷惑，顾醒醒提醒她，“今天农历新年。”
盛祖祖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她的父母亲都各自有家庭，这一次她出事，她也没有告诉他们。
医院里面没有任何过节的气息。南城今年似乎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没有爆竹声的吵闹，这个春节显得格外的冷清。
如果她没有出事，估计现在还在工作岗位上加班，跟着同事在各个片区里面巡逻。
这样的话，春节这一天其实跟平常也没有任何的区别，盛祖祖这样安慰自己。她极力忽略一个人的存在。如果陆容汀在，那么他会为她做一桌子菜吧。盛祖祖最开始进入宫家的时候，她把陆容汀当小朋友。
陆容汀那张脸看起来就跟高中生一样稚嫩清秀。盛祖祖为他做饭，陆容汀总是吃不完，或者是吃到一半就倒掉。
盛祖祖忍不住说他，你这样浪费对得起农民的辛苦劳作？
陆容汀十分嫌弃得眼神看着她，说了一句让盛祖祖记忆深刻记到现在的话。
“农民辛苦种的粮食你还能把它们做的这么难吃，你以为你这是在尊重他们的辛苦劳动？”盛祖祖被呛得无话可说，她也来了脾气，“那你自己做啊。吃着我做的，还嫌弃。”
结果，陆容汀真的撸袖子下厨房。
陆容汀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一碗面，让她心服口服。
盛祖祖同时也回过神，这个男人分明这么会做饭，还对她呼来喝去要她做这样做那样折腾她。她一个不会做饭的厨艺菜鸟，硬生生在厨房里面为他忙得鸡飞狗跳，不是切到手，就是被烫伤。后来在床上的时候，这个男人才说了实话。“我就喜欢你围着我转的样子。宫家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这样。”
这话听着又欠揍又心酸。
陆容汀是宫家二少爷，宫家却没有人把他放在心上，就连下人都不把他当一回事。
盛祖祖病床上想着过去的那些事情，明明当时很心酸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还觉得有点暖意。宫家的人都离她远去了。
可是带给她的影响却会持续这一辈子。
下午的时候乐照来了一趟医院看盛祖祖。乐照带了小宝一起来。
才多久不见，少年已经长得和乐照差不多高了。“肯定忧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盛祖祖忍不住打趣他。
小宝那张冰山脸显然是遗传了陆匪翧，抿紧了唇，并没有回应。
乐照压低了声音，“孩子如今长大了，越来越像他爸爸。我好担心啊。真的很想念小时候的那个小暖男。”
“照照。我听得见。”小宝无语了。
说人不是能够小声点或者等他走了再说吗？乐照坐直了身体，“我就是怕你听不见。孝子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你爸爸。”
小宝没吭声，跟盛祖祖打了声招呼之后就站远了一点。
“男孩子当然会喜欢爸爸。”盛祖祖安慰乐照，“他现在进入青春期了吧。性格会变化，很正常。有些孩子到这个阶段还会各种叛逆。小宝从小听话，就算叛逆点，也没事。”
“别。我就希望他叛逆点。”
说到这个乐照就有点生气，“他居然接受了陆匪翧制定的培养计划。小时候明明只爱我一个人，最听我话的。我现在感觉我的儿子变成陆匪翧的了。这父子俩当着我的面从来不说话，很少交流。原来故意疏远的样子只是为了麻痹我。”
小宝回头看了一眼乐照。
欲言又止。
盛祖祖注意到这一幕，“你想那么多做什么。男孩子小时候依赖妈妈，长大了依赖爸爸，以爸爸为榜样。这就是父与母之间的区别。”
盛祖祖想到自己的孩子。
如果还活着，她大概是会带着孩子回到陆容汀身边的话。因为盛祖祖发现陆容凸是可以当个好丈夫，好父亲的。但这种发现太迟了，在分离两年之后的重逢里面，他有了改变，她才有了认知的改变。
这种变化来的太迟。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句，我们总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逢，然而那个时候大家都还不完美。经历风雨之后见到彩虹，又有可能不会再有当初的那种心境。乐照走之后，病房里面又来了一个人。
琳达带着水果和饭菜过来，说要跟她一起过节。“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在南城也是一个人。”琳达坐在盛祖祖的旁边，“我们俩正好有个伴儿。”
琳达很安静，来了病房之后也不多说话让盛祖祖静养。
等到晚上的时候，琳达也没有打算走。
她要留在病房里面和她一起跨年。
“不用了。”在医院里面过年实在是太冷清。盛祖祖拒绝琳达的好意。
“我回去也是在酒店里面。”琳达神情忧郁得看着盛祖祖，“我最近又分手了。恋爱不顺，你就当陪陪我。陪我说会话，当我的心理医生吧。”盛祖祖惊愕，“又分手了？”
她上一次遇到琳达的时候，她就说她刚刚分手。这才过去多久，又分手了。
琳达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书，眼神阴翳，“男人真没意思。”
琳达转脸看向盛祖祖，“你觉得呢？”
盛祖祖皱眉，“你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所以……你是遇到合适的人了？”琳达嘴角带笑，“说来听听。”
“没有。”盛祖祖一口否决这个问题。
即使是合适的人，但相遇在这个不合适的时间，那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去接个电话。”琳达急急忙忙推门出去。走廊里面几乎没人。
今天农历新年，医院格外清冷。
琳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不远处的男人。又是昨天那个年轻男人。
面容年轻，气质冷冽，隐隐带着戾气。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种人都带着很强的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