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把目光落在了徐晴娘的身上，皱了皱眉，然后道：“徐姑娘以后还是喊我表嫂吧。”徐晴娘温和无害的脸上，有些许的狼狈闪过，但是很快，她还是笑了起来：“表嫂，我是疏忽了，这一时还没有改过口来。”“徐姑娘，我知道了。”紫衣婆子开始认错。姜芷道：“这人不能留在府上了，直接打发了吧。”她不想拐外抹角的，就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紫衣婆子顿时就慌了起来，她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始求饶，但却不是和姜芷求饶，而是和徐晴娘求饶。“徐姑娘，我知错了，你不要把我赶走。”紫衣婆子道。徐晴娘轻声道：“表嫂，这位是方婆子，她一直掌管着杜府的膳房，她做的饭表兄很喜欢吃的，要是把人赶走了，可能不太妥。”姜芷开口了：“此人犯上，留不得。”“表嫂就给我一个面子吧，看她的初犯，绕她一次。”徐晴娘轻声求饶。“方婆子的年纪大了，她儿子也没了，咱们要人把人赶走了，她就是死路一条了。”徐晴娘继续道。姜芷的心中不高兴，但是面上不显：“那就先把人留下，以后再说。”她这会儿要是强行把人赶走了，到是她的不对了，好像她多狠心一样。方婆子此时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谢谢徐姑娘！谢谢徐姑娘！”姜芷的眼神凉凉的从徐晴娘的身上扫过。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徐晴娘心中有什么心思，还有这个婆子……这会儿只给徐晴娘道谢，却不觉得是她饶了她。这分明还是没把她放在眼中。姜芷又去灶间里面忙活了一会儿，然后就端着煮好的馄饨出来了。云霞跟在姜芷的后面，给姜芷打抱不平：“姑娘，那徐姑娘瞧着柔柔弱弱，人畜无害的，但……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你怎么就忍了呢？”云霞看着姜芷道。姜芷沉默了一下就道：“其实我都明白，只是现下也没精力和这些人计较，我来这杜府，为的是杜长肃。”又不是为了和旁人置气的。也许杜长肃心中的气消了，就不想让她留在杜府，然后就把她赶出杜府了，彻底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她现在就算是争过了徐晴娘，又有什么意义？当然，前提是这些人不能太过分！云霞却眼睛微微一亮：“姑娘，你真的是太高明了！”姜芷茫然的看着云霞：“高明？”她这样息事宁人的做法，能算的上是高明吗？云霞点了点头：“只要咱们抓住了姑爷的心！那多少莺莺燕燕，也别想伤你半分！姑娘这样做，可不就是高明吗？”姜芷轻咳了一声，她觉得云霞可能有点误会了，她和杜长肃现在的情况，可能……和云霞说的不太一样。但姜芷也不好解释，这解释多了，云霞该担心了。姜芷轻轻的敲门。杜长肃开口道：“进来。”姜芷进来之后，就发现杜长肃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一碗粥。“你用了早饭了？”姜芷问了一句。杜长肃瞥了一眼姜芷手中的托盘，上面有一碗馄饨，他道：“还没。”刚才有下人送了早饭过来，但是他没有吃。他本是想告诉姜芷自己吃了，让姜芷明白，一番好意被人践踏是什么感觉，可话到嘴边，他又有些许的不忍心。杜长肃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有的时候，他希望姜芷能把自己曾经吃的苦，也吃上一吃。但有的时候，他又不忍心。这大约就是又爱又恨吧。爱的时候，恨不得把一切好的都给姜芷，原谅姜芷做才一切错事，恨的时候，又牙根直痒痒，恨不得她伤心伤肺。姜芷的脸上顿时就带起了灿烂的笑容，然后就把碗碟放在了杜长肃的桌案上。杜长肃微微蹙眉。姜芷这会儿回过神来了：“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好像压到了东西。”杜长肃默默的把碗底的文书拿了出来，放到了一旁然后道；“无碍，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你尝尝好不好吃？”姜芷一脸期待。杜长肃瞥了姜芷一眼，他也不傻，当然能感觉到姜芷那小心翼翼的讨好。他还是有点受用的，哪怕姜芷这讨好里，说不定有多少虚情假意，可他还是尝了尝馄饨。“你也吃。”杜长肃道。姜芷为了快些做好，只做了一碗馄饨，这会儿她就把桌子上的粥拿了起来：“我吃这个吧！”这粥瞧着简简单单的，可是里面放了碎肉末，应该是用鸡汤熬的，味道很是香浓。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安静的吃东西。姜芷一边吃，一边抬起头来去打量杜长肃。眼前的杜长肃，依然能看出来从前的影子，但他身上的气势，更沉稳了，更让人有压迫感了。杜长肃猛然抬起头来，把在偷看的姜芷抓了个正着：“你就这么喜欢看着我？”姜芷的脸一红，觉得杜长肃大概十分鄙夷自己这样的行为，就把头埋在了碗里面，继续吃饭。等着杜长肃吃饭，姜芷就把碗筷都收拾在了一起，递给了门外的云霞。杜长肃挑眉看着姜芷：“怎么？你还不走？”姜芷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拿起了墨石然后道：“你忙你的，我给你磨墨！”既然来弥补杜长肃，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从身边的小事儿做起。杜长肃开始的时候是没有说话的，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但是渐渐的，杜长肃就有一些不耐烦了，他的脸上已经有了烦躁的神色了。杜长肃黑了脸：“这不用你了！”“啊？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姜芷问道。“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杜长肃黑着脸。姜芷抿了抿唇，就往外走去，杜长肃这会儿应该是又厌恶她了……她暗自想着。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之前她那么不信杜长肃，伤害杜长肃，杜长肃还能在要紧的时候救她一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别的？姜芷走了，可是屋子里面还有姜芷身上的清香，杜长肃伸手揉了揉额角，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刚才姜芷站在他的旁边，他根本难以静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