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爵从文件当中抬起头，目光忽而带着几分锋锐：“怎么？你是聂家的人？”
“……当、当然不是！”
手下简直要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他只是看聂云曦在楼下等得久，顺嘴提了一句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聂家的人了？
要知道，凌少向来很忌讳别人在他的身边安插眼线，一旦被他给认定了，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呀！
凌夜爵的脸色渐沉，唇角勾着极冷的弧度：“那就给我滚出去！再敢让聂云曦踏进华瑞医院一步，你以后也不用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是、是……”
手下擦了擦汗，赶紧就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早上还阳光明媚的，到了这会儿就乌云密布的，还下起细密的小雨来。
叶初初透过窗口，向下张望了一眼。
果不其然见到聂云曦，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呢子大衣站在楼下，动也没有动一下。
她不由地叹了口气：“凌夜爵，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是她自己愿意等的，我又没有逼迫她！”
凌夜爵继续处理手中的文件，完全没把她当回事。
叶初初有些于心不忍：“可你毕竟已经答应过了，要让她来负责你身上的毒，就这么把人晾在楼下，似乎也不太合适吧？”
凌夜爵顿了顿，放下文件抬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叶初初，她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知道。”
不就是为了昨晚没能做成的检查吗？
兴师问罪应该不至于，叶初初大致猜测地一下，觉得聂云曦或许是为了商量下一次的检查时间而来的。
“但在你的病因彻底查清楚之前，我是不会接受任何检查跟治疗的。”
凌夜爵的口吻跟他的眼神一样平静，可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却又无法让人不觉得震撼。
之前他说过，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跟叶初初身上的病做抗争的话，他会选择陪她一起——
原来，不仅是说说而已。
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践行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叶初初的心口一阵酸涩，说不上那是一种怎样的复杂感受：“可是聂云曦她……”
“等到你的病因确定了，不用她找，我会亲自去她的研究所，但在此之前，就算她在楼下淋雨到明天早上，我也不可能会改变主意的！”
凌夜爵打断她，目光深邃而又悠远地往窗外瞥去一眼，“更何况，她替我解毒的目的又不单纯，你用不着这么替她说好话！”
……目的不纯？
“聂云曦替你解毒，难道还有别的用意在里面吗？”叶初初好奇地眨了眨眼。
“这你就别管了。”凌夜爵认真叮嘱道，“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叶初初乖巧地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已经不仅仅承载着她一个人的性命了，还包括凌夜爵的。
如果她治不好，他大概也会彻底放弃解毒，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见到的一幕。
外面天寒地冻，病房里的暖气却开得充足。
叶初初去了隔壁看望袁姝怡，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就又困得两个眼皮开始打架了。
她躺在床上一觉睡到了傍晚，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灰蒙蒙的。
凌夜爵仍旧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处理工作，她下意识地朝窗外张望了一眼，雨停了，聂云曦似乎也已经离开了。
“醒了？要吃饭吗？”
凌夜爵单手支着下巴问道，俨然把她当成了一个饭桶对待。
叶初初微微拧眉摇了摇头：“等会儿吧，医生不是还给我开了点药吗？等吃完了药再说吧！”
也不知是睡多了，还是中午吃太多的缘故，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得她直想吐。
凌夜爵也不勉强，给她倒了杯温开水之后，继续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约莫七点半左右，有两个戴着口罩，穿着护士服的人走了进来，她们手里还端着托盘，里面装着针与药。
放下东西之后，其中一个护士开口提议道：“你要不先把霍医生的快递给他送回办公室去，这儿我一个人也能搞定的！”
凌夜爵一下子紧张地蹙起了眉：“霍医生？哪个霍医生？”
“我们医院就只有一个姓霍的医生，叫霍云深啊！”
“他回来了？”
“不、不清楚……”
肖士被他严厉的语气给吓得，话都答得哆哆嗦嗦，“就是院长吩咐我们给叶小姐打完针之后，送一箱快递到霍医生的办公室去，我哪儿知道他回没回来啊？”
凌夜爵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霍云深回A市，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且霍云深也该主动联系他才对。
可是情况紧急，他没办法思考这么多了，冷冷地看向那名护士：“他的办公室在哪儿？”
“就在基因研究中心那栋大楼里，凌少，我带您过去……”
肖士跟凌夜爵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病房。
门关上，叶初初盯着另一个护士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云曦？”
“是我。”
聂云曦摘下口罩，露出那张淡雅而又素净的脸，“想要找个机会单独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整整一天了，凌夜爵始终都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间病房里。
还是下午她离开之后，想到用匿名身份给霍云深寄快递的法子，这才总算是把人给支开了。
叶初初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你假扮成护士进来，也不怕会被凌夜爵识破吗？”
“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别人，除你之外，其他任何的女人对他来说，应该都是长得同一个样子吧？”聂云曦也笑。
她的目光落向窗外，楼下，凌夜爵正马不停蹄地朝着基因研究中心那栋大楼走去。
这两幢楼隔得不远，最多五分钟的时间，他就会发现自己被人给骗了，然后折返回来。
聂云曦没有一秒钟可以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