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澜殇斜过去一眼,倒是挺满意他没再一副说教的嘴脸,意外的冲老侯爷笑了下,“好!”
老侯爷受宠若惊的张大了嘴,半天没反应过来,还是被叶辰扬捅了下腰眼,才回过神来,乐的嘴都瓢了,连忙吩咐人备马备车。
出府后,雪澜殇命人把两府官兵给禁足在侯府内,着了玄衣卫看守,无令而出者,杀无赦。
当一群人浩浩荡荡踏进宗政殿的时候,皇帝正愁眉不展的盯着龙书案上几个醒目的折子。
折子上点着红漆,全是加急的。
“澜儿,你的裁了吗?怎么不多休养些日子?”皇帝从奏折中抬起头,脸上先是一喜,既而又是满目担忧,关切的话就那么脱口而出。
雪澜殇冷漠的轻哼了声,就算是给了答案,很快就拉到了正题,“儿臣今日到晋安侯府找小尘儿复诊,巧遇京兆尹并都府衙门派了大批官兵去抄家…”
他简略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顿时惹得皇帝龙颜大变,“你说什么?京兆尹是夜魅人?”
抄晋安侯府的事情已经够让他震怒了,此刻竟然还冒出夜魅余孽渗透进了明耀朝堂的事!
“没错!”雪澜殇略点了下头,抬手三击掌,吩咐人把京兆尹和林都尉给带了进来。
“皇上,臣冤枉啊,都是太子逼着臣这么说的,您看——”一进殿,京兆尹立马翻供,邪佞的脸庞被鲜血溅满,倒是没人看出他的表情。
他举起两只光秃秃的手臂,痛哭流涕,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臣要是不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去说,他便要杀臣灭口!臣是被逼无奈,才假意应承下来,求皇上替臣做主啊!”
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池千尘轻蔑一笑,冲上抱腕,“皇伯伯,夜魅人身上都有独特的纹身标记,是他们民族的图腾。京兆尹大人到底是不是夜魅余孽,脱了衣服一验便知。”
跟她玩吃了吐?
一边玩去!
京兆尹眼中毫无惧色,忽然把胸膛拔的笔直,“臣愿验身以证清白,以堵某些奸佞小人之口!”
呵呵…
这是有备而来呀!
看来伴随他们一生的纹身不是被洗掉了,应该就是被破坏了。
不过,他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做梦去吧!
池千尘眼帘轻抬,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不忙,本小姐知道你们夜魅幻术第一,纹绣功夫也是一流,想要在纹身上做些手脚很容易。但你别高兴的太早。”
话落,她也轻击了三下掌,殿外马上进来两男一女,三人身上具挎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药箱,看起来有些重量,肩膀都被压低了。
“茯苓,东西带全了吗?”眼光转向三人,她神色淡定的发问。
茯苓骄傲的拍了拍胸脯,“我办事,小姐放心!东西都准备好了,显影粉、清痕刮、祛疤剂…就等您吩咐了。”
指认京中三品大元的身份,池千尘自然有所准备,防的就是他突然翻供,矢口否认。
况且,她也不可能就凭三寸不烂之舌给人定罪,哪里都没有这样的操作。
幸而医道盟的生意遍布五湖四海,夜魅人也和她做过生意,她对他们很了解。
否则想要把他给钉死了,还真不容易呢。
“好。夜魅人的图腾,男子纹在胸口,女子纹在肩头,又因身份高低不同,自上而下分别为金、银、红、黄、黑五种颜色。王族中人则是用朱砂混着红眼白鸽子血纹成,血液循环加快才会显现。”池千尘先把情况简单向皇帝介绍了下。
解释完,才冲茯苓点了点头,“先看看他胸口可有图腾标记,如果没有,先让御医查验了咱们的工具和药散是否有问题,再征求皇伯伯的意见。”
“是!”茯苓马上走上前,扯开了京兆尹胸前的衣服。
他的胸口一片平滑,除了有大片黑红色的血迹,并无任何不妥。
池千尘心中立马有数了,看样子并不是毁了,他如果不是王族中人,就是用特殊手法洗去了。
这就好办多了,比起清痕祛疤来,用显影的药剂呈现出来的图腾更为清晰,容易辨认。
她倒要看看,他还拿什么翻供!
从她讲出夜魅人图腾的特征,京兆尹的气势明显就落了下来,眼中一片死灰,暗暗咬紧了牙关。
若不是有血迹遮挡,他想,此刻他的脸一定苍白如纸。
雪澜殇与池千尘的配合不是一般默契,早叫来了御医,当着皇上的面查验她所带来的工具和药散。
在御医再三保证没有任何毒副作用,也不会引起任何病变的情况下,池千尘才把眼光转向皇帝。
“皇伯伯,我与京兆尹大人也算有过节,为保证公平公正,免得京兆尹大人说我陷害他,我只教授方法,由宫中御医执行,您看这样行吗?”她用商量的口吻问道。
皇帝面色冷沉的点点头,“如此甚好!张御医,刘御医,你们按照尘丫头的方法去办。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真是看这丫头越来越喜爱了,心思不是一般的缜密,不给敌人以任何狡辩脱罪的借口。
两个被点到名的御医急忙走过去,原本他们还以为池千尘会亲自教授方式方法,不想迎上来的却是茯苓。
小姑娘口齿十分伶俐,动作也麻利,先在自己手臂上操作了一下,足足过了差不多有小半刻,确认正常的皮肤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才把药水交给他们。
而茯苓半截雪白的小臂一直暴露在空气中,没有要放下衣袖的意思。
这么做,无非是进一步向众人证实,药水碰到正常肌肤不会起任何变化。
在座的也都是明白人,见此一幕都不住的点着头,看向池千尘的目光越发深邃起来。
看来温阳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不只她自己是个人精,就连手底下的人,也都心思缜密,不同凡响。
宗政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着见证奇迹的时刻。
两个御医满脸兴色,他们也想知道温阳公子的药水到底有多玄妙。
可是足足过了一刻钟,京兆尹胸膛上的皮肤也没起任何变化。
“尘丫头…”皇帝有些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