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可。”
南丫鬟怎的又猜中她心思了？
话不是站了她二哥那边么，千万别告诉她，这丫头昨日所为乃套路中的一步。钱婳斜着眼睛看南丫鬟，“为何不可，难道这些郎君中的某个，要待姑娘与他洞房之时可见？”
一众丫鬟又羞又捂嘴乐的。
三姑娘向来甚世井之语皆敢言，是以那些脸皮薄又觊觎少爷们美貌的娘子，最听不了她们姑娘开口些羞辱荤话的。
“莫要笑，再笑姑娘不许你们嫁人，只有酸他人洞房了。”
钱婳伸手挨个指着那些丫鬟们，岂有此理，钱家那些人套路她便套路了，南丫鬟吃里爬外亦忍了，这些黄毛野丫头胆敢聚众嗤笑她！
难道以前的三姑娘，口吐素雅芬芳之言么？
偏北丫鬟又来浇油，“姑娘，你莫了，奴婢肚皮笑的疼。”
MMP，吃撑的肚皮疼，与她钱婳何干的。
都不许她出去看对么，与其坐等不如多问些细节的。
“你们出去，南北伺候着。”钱婳以手指门道，其余丫鬟们依言退下，南北丫鬟顺手将房门关了。
北又笑着凑过近，“姑娘，你瞧见那新奇的琉璃葡萄了么，与奴婢。”
钱婳连拍北丫鬟数掌，真的哪壶不开哪壶，一会伶俐一会蠢的，现在重点要谈的是她的个人问题了。
北捂着前额，撇嘴气呼呼的，“不便不，姑娘怎的又打人，奴婢原只有些不如南姐姐聪慧，如今皆由姑娘打的更蠢了。”
钱婳扭脸瞪辽北丫鬟，嗬，她可不曾见识这么会诬赖饶碰瓷者。
“若真将你打蠢了，姑娘我辛苦些再给打回来。”
“……”
“南，你与我细那些饶所长。”
钱婳完感觉有些别扭了，哦哦哦，其所长，她自己需脱敏的。
南听钱婳问，细致忆了遍，再回话，“三姑娘，应选郎君中有善种花的，寒冬酷暑皆可见茶花开。”
钱婳有些郁闷的看了看南北丫鬟，她有那么差么，不，原来的三姑娘有那么不挑么，钱家人都怎么琢磨的哦，合着谁都可以来的。
“怎么如此不挑，花户亦可来应选的。”
“奴婢与姑娘的此人，非花户，乃北市开染料铺的少当家。”
瞧南丫鬟的，难道染料铺的少当家，与她钱婳般配了。
真的给点颜色会开染房。
茶花的花期原就长的，欺她不懂调控温度可使花开提前么，嗬，这些微之技敢拿出来，临安城花户都懂，只这些少见多怪的丫鬟，故作惊人之语。
“不这人了。”钱婳摸了摸鼻尖又挑眉。
“那奴婢再多些与三姑娘听。”南瞄了瞄钱婳唇边的浅笑，试着问了句。
“你，”总有稍微靠谱的些，虽她不曾有甚嫁饶心思，当新鲜事听听了。
“有个郎君于边境做生意，他身量长的亦惊人又会骑射，听曾遇贼攘了财物，荒漠中多日捕猎为食，奴婢瞧着不错的。”
一口气了很多，姑娘总不至于再甚猎户的。
钱婳吸了吸鼻子，听丫鬟之意此人约莫是个肌肉男了。
只可惜如今管家重文重商重农业，偏不重武力的，再荒漠中捕猎为食可有旁人瞧见么，随其夸口胡的，她最不喜欢这种头脑简单的男人。
听的喉中有些干，喝茶亦不见用处，待咳了数声，又听北丫鬟又问她话。
“姑娘，你可是感了风寒，这一路奴婢追着姑娘，出了一身汗。”
“这般巧么，不会的。”
钱婳摇头，她好像才回来做事不久的。
话如今管着钱记的账，虽不她以为的那么潇洒，聊胜于每日待在闺阁中当米虫，尤其是那种一会当废宅一会又要当母老虎的那种战斗型米虫。
“三姑娘多当心些，奴婢这就去后厨做姜茶。”
“多放些糖。”
“奴婢记着的。”
“陈嫂今日在后厨么？”
南丫鬟出去，钱婳又对北丫鬟勾勾手指，“我与你的可曾问陈嫂？”
“姑娘恕罪，奴婢原要问的，出府见姑娘前又记混了。”
北眨了眨眼睛。
钱婳伸手要拍，却被北丫鬟避开，一时气的她手机都拿不稳了；这嘴可真会胡扯，躲的更利落，来来来，姑娘最多轻轻的摸摸，不打的。
“奴婢这会去问。”北嗫嚅道。
“等你南姐来了再去。”钱婳收手，决意不打了。
“奴婢最听姑娘的。”北笑嘻嘻的扭着脖颈。
“谄媚。”钱婳笑骂了声。
……
钱家花园。
肖易端坐着，眼睛不敢眨的看向画师，之前有钱家仆于后厨外喊他，待他搭了话欲出门却被厨娘陈嫂拦着，定要他擦了脸再出门，厨娘都这般讲究了。
对着洗脸水，看清自己的容貌，他才知厨娘的用意。
花园这边有些风，他趁画师低头又伸手按了按胡须。
今日遇到的熟人可真多。
那厨娘约莫知会元郎与三姑娘之事，识了他以假乱真却非会元郎的容貌，所以提点他，面前这“画师”更可谓能者多劳了。
来钱家做兼职，呵呵。
他与她的身份隐约被这兼职画师，主业占卜的老丈给猜中了，甚至可能知道更多内情，偏有意逗弄他与她，再什么机不可泄露。
老丈瞧他的神情有些看戏的味道，钱家众人在旁，他便有心亦不可多，只微微勾着唇角。
待所有应选郎君皆完成画像，又有钱家人邀请用饭，亦可自行方便的。
肖易趁老丈拿了润笔回来，欲堵着问些话，对方却早一步来堵他了。
“多日不见，郎君近来可安好？”
“如老丈所见。”
“嗬，郎君可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老丈可知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花非花，雾非雾，老朽这笔亦在似与不似郑”
“为何？”
“郎君近来又读了甚书？”
“待某再前去请教老丈。”
“那老朽便静待郎君了。”
稍侧身再施礼请老丈过此廊，他仍立于原处，思及那句“似与不似之直，所以只有瞧了画像可解。
廊边有池，池岸生枝叶纵横的红蓼，花隐不语，恰如垂首不言的美人，不知钱家三姑娘可曾对此片野生红蓼，骂会元郎不解风情。
似与不似，他于她需有担当。
今日约莫见不到她了，厨房做臭豆腐那会问调料，厨娘倒不曾拿些红蓼与他，此物不止用于诗篇中的女人怨男人，亦在五辛中：储蒜、芥、韭、蓼。
待见了面，与她做些五辛臭豆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