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婳听着感觉这两人有点意思。

什么红姑娘为她求他,不过了句实话,可能这鹄少爷若自恋起来直追她男朋友肖易的,她转脸又看那红姑娘会作何反应,对方当真如鹄少爷所言又不多了。

钱婳只一心看两人,怎料旁边那仆人用力推她,她差点又磕到了。

“狗仗人势!”

骂了句,又坐着倒了茶,有谁规定她不可在此欣赏红姑娘的琴艺么,来者是客,她乃贵客中的贵客,此举又挑起那鹄少爷的兴致了。

慵懒起身,将面前酒饮尽,缓步走向她这边,伸手欲挑她的颌。

“嗬,鹄少爷当真风流的紧,这般心境又如何配听红姑娘的琴声。”钱婳有意要泼此人冷水,气焰太嚣张了。

“某不配,娘子配么?”

“奴倒有心做红姑娘的知音。”钱婳着又笑,“鹄少爷却不配的,知音呐。”

以为此人要与她再辩的,只见其又返身回了原处,指尖夹着一颗葡萄喂给红姑娘吃。

哦,这画面忒美。

她赌红姑娘不会吃的。

“鹄少爷,妾不敢。”

“卿此言,莫非要某以口喂?”

那鹄少爷前倾着身,手臂顺着将琴弦压了,琴音稍止,红姑娘以袂微遮吃了葡萄。

鹄少爷又摸到红姑娘的丝巾,与其擦了擦唇,再将染了口脂的丝巾纳入怀中,这一套做的如行云流水般,看的钱婳不得不承认此人乃风月中的熟手。

“素日听的有些生厌了。”

“妾近日练了新舞。”

“怪道瞧着瘦了些,今日玩些新鲜的。”

临安人喜食水果,又好赌,这些钱婳皆知晓,她却不知两者可以结合的。

不拘苹果,葡萄、荔、瓜、枣,雕花蜜饯亦可赌着卖,称“扑卖”或“博卖”,此法可招揽更多的生意;所谓新鲜玩法多以摇签,掷钱与飞镖,以中与不中定输赢,赢者得物,输者予钱。

那仆人将桌面放的瓜果碟,一字排开,又近前掏了些铜板出来。

看的钱婳暗道,这仆人怀中如此能装物的,再鹄少爷装B的行为简直太可了,她回去是否要与南北丫鬟们暗示些,以后出门亦做些与旁人看。

“以正反定输赢,”那鹄少爷将铜板与一些给红姑娘,又道,“卿若中了,可取某身上所携之物,某若中了,取卿之物,如此可否?”

“妾之物贱不敢作赌资。”

“某中意丝巾已久,卿又何出此言。”

“随鹄少爷了。”

按遇到这种情形,钱婳须出去了,打扰他人谈风月与那当灯泡的有甚区别,她只是好奇两人会怎么取对方所携之物,尤其是那鹄少爷,可会作甚有颜色的事情。

“娘子有意否,这般赖着不走的。”

听琴,这会红姑娘已不弹了,她有何理由留在此处。

钱婳指红姑娘道:“奴来见的乃红姑娘,如何留不得,再苏家姐姐与我在此处待她,莫要乱走的。”

苏家姐姐,主家姑娘,的皆是那苏家娘么,开店迎客的店家岂会扰客人雅兴,当他好糊弄么,莫非瞧上了他的人,故作些姿态的。

最厌这般行径了。

他白飐向来只近心中所喜的姑娘,饶是那等姿容上等的若不入他的心,与庸脂俗粉又有甚区别的;一心求娶的姑娘偏倾心于他所恨又不能怨之人。

只苏家酒楼的伎艺人红姑娘尚可入眼,不似那等窑姐只看银两的,凭的只会污了他的银两。

思及此,再不看那面纱遮脸故作玄虚之女。

莫风月与瓦舍勾栏中之女,若他有意做些甚,易如反掌,只这些能耐多用,那些女人见了他的银票已挪不开脚步,勿需多言。

与这红姑娘认识不过数月,清白之身的。

他不缺女人,遇到这种能懂他的女裙难的,是以数月来此厮混,红姑娘最知情识趣,两人虽不曾做那等事,耳鬓厮磨却有的。

“中了,鹄少爷中榴花蜜饯。”

仆人喊了一句,钱婳见那鹄少爷微眯着眼睛,自斟自饮,余光瞥向红姑娘。

哎,这流氓打甚主意,又会开口要何物。

“此可算练手的,某已得卿之汗巾,卿且试。”

红姑娘瞄着葡萄去打,约莫力道不够,打偏了,那仆人又报,“不曾打中,红姑娘输了。”

鹄少爷略笑了笑,与红姑娘:“只怪不瞧某之前如何投掷,卿若再输,当有意赠某之物。”

红姑娘回话,“恕妾愚钝。”

钱婳自不管旁人如何看,捡起旁边的铜板,又拿出荷包中的另一种雕花蜜饯,学两人投掷那般自己玩的不亦乐乎,她曾用飞镖打气球与套玩偶,首次打吃的。

“妹妹。”

苏娘子一来,瞧见这般情景:

鹄少爷与红姑娘投掷瓜果,鹄少爷之仆于旁伺候着,时不时又瞧钱家三姑娘,钱家三姑娘蹲着,手捏铜板与雕花蜜饯作耍。

“叨扰鹄少爷,恕罪。”

“姐姐。”

钱婳应了声,又低头耍。

钱家娘子摇了摇头,待会打扫丫鬟又有事做了,一室酒味与摔破的瓷器,尚有些干净的地毯此时又沾了些蜂蜜与果汁,作为酒楼主家姑娘亦不敢甚的。

北市鹄少爷,名声更甚钱家三姑娘。

风月所中的名声,出手最阔绰,伺候茶水的丫鬟亦有赏钱可拿,这鹄少爷原不入瓦舍与酒楼的,只去那最繁华与美人多之处,若非红姑娘在此又怎会逗留。

“苏娘子留步。”

鹄少爷这句话,听的众人皆一惊。

仆人暗笑,有人要吃亏了。

红姑娘看了看钱婳,又对着瓜果去打。

苏娘子转身笑道:“奴这妹妹不曾来此,今日若得罪鹄少爷,奴这里代她与鹄少爷赔礼了。”

钱婳亦笑,“姐姐这话的好生奇怪,我在此不曾吃他的酒,更不曾拿他的雕花蜜饯,难道竟见不得红姑娘,可笑,当你乃贵胄之身么。”

“我虽来北市不久,却不曾听闻鹄少爷的威名,不知有何指教。”

“牙尖嘴利。”

鹄少爷一挥手,那仆人将门关了,挡着苏家娘子与钱婳的去路。

钱婳与苏家娘子道,“姐姐不以为可笑么,自家酒楼倒让旁人给挡了。”

苏娘子近前,施了礼,“不知鹄少爷要如何,若奴做的来,但凭差遣。”

钱婳有些不解的看苏娘子,她听错了么,难道这鹄少爷真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以为挡着门她会出不去么,哼,她可是钱婳。

“姐姐莫要与此人多言,妹妹见他不似良善之辈,是以在此,若红姑娘受甚逼迫,我可助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