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回来了?”

听小丫鬟通传,青罗又问道:“姑爷可陪着?”

小丫鬟点了又退了出去,青罗转身进去与家主大娘子说,其实三姑娘此回出城非甚稀奇事,蹊跷在于寄回信笺中提了句原不应有之语。

她留了心,不曾多嘴的。

见家主与大娘子欣喜出门,她又回身去挑门帘,凑巧姑娘与姑爷来了。

“婳姐。”钱家大娘子将钱婳搂在怀里,又问话又亲脸的。

男人们表达感情就含蓄许多了,钱员外对女婿唤了生乾,又派丫鬟将少爷们起来说话,近日颇多雨,人闷在府内着实无聊的。

肖易取了包裹中携来的茶饼,又与钱员外道:“近日回城有些仓促,请爹爹勿要怪罪。”

钱员外大笑了声,拍着肖易的手说,“生乾,你这般孝敬,爹岂会怪罪于你,不像印哥书哥娶了亲,尚不曾与我一口茶喝了。”

“不敢,”肖易甚为谦卑的回道,“大哥二哥平日最孝敬爹娘,爹爹夸生乾赖疼爱,生乾若以此邀功实乃罪过了。”

钱员外一听,更欣喜肖易的为人了。

一口一声的贤婿,听的肖易差点要擦汗。

待钱家大少爷二少爷二少奶奶进来,肖易遂起身与众人施礼,又避开近钱员外的座,不与二少爷钱书挑他错处的缘由,再悄悄看向他老婆钱婳。

一会若再被挑错,只待老婆能为他说话的。

若钱书非钱家二少爷的话,他更懒的与其多说,直接一顿胖揍,自打当了钱家名义上的女婿,他不知看这厮多少脸色了,可恨!

“生乾,瞧你这衣衫尽湿,快随我回房内换一身。”

“多谢大哥,稍后回耳房。”

肖易婉言回拒,按说大少奶奶文娜这会坐月门,他一个外男怎可随意入人家夫妻的卧房,再有当着长辈说这些更不妥,他感觉钱印有点糊涂了。

约莫今日的睡眠质量一般。

“大哥糊涂了,”瞥见钱书投来的神情,钱印略笑了声,又与钱员外说话,“爹,今日可与你这贤婿畅饮,莫要训儿了。”

钱员外又看肖易,颇为中意。

……

钱婳这边拿回包裹,要与钱大娘子一道看她大嫂文娜与侄儿,待瞧见有意过来的大嫂兰妜,遂说道:“娘,唤青罗姐陪你,女儿稍后再至。”

钱大娘子知女儿有话与儿媳说,于是由丫鬟陪着出了南房。

“大嫂,我有事向你请教。”

“请教不敢,婳姐你说。”

姑嫂说着亦出了门,回廊内说话。

钱婳原不打算多理兰妜的,约莫见其有些憔悴之色,心内略有不忍,说起来同为兰家女,可这二嫂待二哥胜于肖家那大嫂待大哥的。

她这么人美心善,就不与其一般见识了。

“钱塘有名的歌姬,曾说蒙郎君一见倾心么?”

“……”

兰妜猜了许多,却不曾猜小姑会请教这些,一时又不敢将心中所疑问出口,之前瞧见肖家生乾待小姑甚好,莫非当着爹娘面装作恩爱?

钱婳见兰妜神情有些奇怪,遂解释道:“听来的戏,说钱塘有名的姑娘与一郎君私定终身,后郎君又为家中所迫另娶,姑娘红颜遭妒。”

兰妜嫁入钱家之前,亦看了些画册。

若平日定不与小姑聊这等事,思及如今已为人妇的小姑,又有甚可瞒着。

“大嫂你若知晓快与我说了,我问肖易,他说不曾听闻。”

“生乾言不曾听闻?”

“……”

“婳姐何处听戏?”

“平阳。”

兰妜琢磨了会,缓缓开口,“齐朝建康曾有阮姓郎君,传闻于临安见钱塘苏姑娘。”

钱婳皱眉,又问了句,“大嫂说那姑娘姓苏?”

兰妜点头,“传闻所言,钱塘苏小小。”

苏小小。

姓苏的。

哼,姓肖的,你给姑奶奶我等着。

钱婳再不愿多听什么一见倾心的佳话了,与兰妜说要去看文娜,于是姑嫂两人绕开了之前的话题。

兰妜忽又思及妹妹兰嫚曾来府中,谈及肖家生乾与苏家小娘子,她记的妹妹如何夸那姑娘,再瞄向小姑,心知约莫又得罪了。

不止眼前的小姑,更有南房内陪着说话的肖家生乾。

“婳姐……”

“二嫂勿要多言,我听说妇人坐月门,最受不的吵了。”

门外有红布条,此乃房内有坐月门妇人的提醒。

钱婳瞄了瞄那红布条,又摸了摸自己,她实在难以用幻觉来感受,画晴苑的卧房有红布条的情景,再看作欢颜的大嫂,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二嫂,你知我以前最喜何菜么?”

“二嫂若疼我,不知今日可否为我做一道。”

一来打听兰妜认为的钱家三姑娘最喜欢吃什么菜,一来又有借口教其回去的,当然若兰妜理解为她有意求和,那最好不过了。

兰妜点头。

钱婳露出甜甜的笑,“有劳大嫂了,我不会与肖易提及此事。”

……

“大嫂。”

“快与我看看侄儿了。”钱婳将包裹中的虎纹套装与了文娜,又小心抱起侄儿,凑近亲了亲侄儿的小脸,闻着香甜的奶香味,又欢喜笑了。

“婳姐,稳妥些。”

钱婳头都不抬的应声,抱了好大会,若非侄儿饿了,她要再抱的。

文娜将儿子搂在怀里喂,边与钱婳道:“素日郁于房中,婳姐你可来了。”

钱婳又对钱大娘子说:“娘,二嫂至后厨说要与我做道菜,不如你与青罗姐去瞧瞧,再与厨娘说做些生乾爱吃的,这一路他嚷着要回家里用膳的。”

钱大娘子听了只觉女儿女婿记着家中,又岂会不愿的。

待钱大娘子与青罗出去,钱婳又将房内伺候的丫鬟们退了。

见大嫂文娜这般情形,她猜可能有些产后抑郁的,那怎么可以,她的大侄子可要每天都吃饱吃好的,所以需要大嫂有好心情。

“婳姐……”

“大嫂,你听我说。”

钱婳按问话的情景,来摸清文娜此时所处的状态,再以她略懂的心理学知识猜文娜可能为中度抑郁,主要又与她大哥钱印有些关系的。

众所周知,女人们口中坐月子的仇恨,一般来源于婆媳矛盾,与丈夫的忽略等等。

钱家家主与大娘子待文娜不知有多好,所以问题大多在钱印这边,只能说再好的男人都有寂寞难忍的时候,尤其房内伺候的丫头中又有那姿色不错的。

她大嫂若多心,可以理解。

“放宽心,若大哥有甚错处,爹娘与我定与你作主的。”

“大嫂,你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