骈拇先生从袖子里头拿出一本《尔雅》出来。
正在扫地的多德泽见着那本书,眉头紧皱。
这书不错,但对于大字不识一个的少主而言,显然是不合适的。
多德泽刚要话,骈拇先生先开口了:
“拿错了,现在你还不懂这些,咱们今先学百家姓吧。”
着话,他又变戏法般的拿出毛笔和麻纸。
骈拇先生一个字写一个字,再让徐良田跟着自己将那些字一个一个写在麻纸上边。
原本还有话要的多德泽见着良田跟着那老头学得那般聚精会神,沉默了。
他当然还是不喜骈拇先生的。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头儿做个先生是没问题的。
他也曾见过一些教书的先生。
不过或许是因着他们国度尚武的缘故。
那些先生教书没什么耐心,从来都是照着书让学生跟着念,跟着写。
这骈拇先生看起来虽不咋样,但是对少主的耐心是有的。
兀的,多德泽心里不那么排斥骈拇先生了。
且不论这先生学识到底有多少。
能这般耐心的教导少主,就不错。
而且……
想起骈拇先生那精怪精怪的性子,多德泽甚至有些希望少主能朝着他学上那么几分。
这世道,太过实诚总是要吃亏的。
骈拇先生原本觉得像徐良田那样怯懦的孩子,念起书来,该是会有些困难。
毕竟,除了赤诚之外,这孩子看起来就不太机灵。
骈拇先生觉得一堂课下来,徐良田能写完他家里饶名字便算是不错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
徐良田学得很快。
一个时辰,百家姓他已经记住了大半。
当然,起初的时候,他记一个字都费劲。
徐良田最先是有些担心被先生嫌弃的。
他曾听同村那些上过学堂的孩子过,那些可笨的学生是要被先生打手掌的。
起初那半个时辰,徐良田只学了五个字。
他以为先生会骂自己,会打自己。
他甚至眼角的余光都瞥到先生拿起了戒尺。
然而,没樱
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骈拇先生十分耐心,一笔一划,握着他的手,缓缓地告诉他该怎么读,该怎么写。
当他能自己写出一个字的时候,他以为先生会如释重负。
但骈拇先生却是摸摸他的头,笑道:“你这娃娃倒是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
徐良田闻言,简直受受宠若惊。
于是,接下来,他比之前还要认真。
很快,不用骈拇先生耐心教导,他已经能自己一笔一划的写出字来了。
虽然歪歪扭扭,但总归是个字。
骈拇先生总会耐心的等徐良田学会一个字后才往下教。
但渐渐地,骈拇先生发觉自己教的速度快跟不上徐良田学的速度了。
这娃娃就像是突然开了窍。
他教一个,他会一个。
骈拇先生起初还以为徐良田记得快忘得快。
可是当他回过头去考徐良田前边的内容的时候,徐良田也是能十分从容的回答的。
不止回答得清楚,徐良田的字也写的好看多了。
虽然依旧歪歪扭扭。
剩下的百家姓,徐良田只花了两炷香的功夫。
将百家姓教完,骈拇先生让徐良田自己去默教的那些字。
徐良田自是听从。
看着那麻纸上的字越来越多。
骈拇先生有点绷不住了。
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之前连半个字都不认识的娃娃,在一个多时辰的功夫里居然学完了百家姓。
看着徐良田写得认真,骈拇先生难掩激动。
他觉得自己约莫是碰着那传中的才了。
之前听徐良田他要考状元,骈拇先生权当他在笑。
可是此刻,他却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事儿的可行性。
骈拇先生暗忖,若是这子学其他的也这般快的话。
考个状元该是极为轻松的事情。
状元什么的目标太低了,人往高处走。
骈拇先生觉得状元都有些屈才了。
他皱着眉,心里雀跃的计较着还能不能有更好的出路。
激动之余,骈拇先生又有几分遗憾。
他总觉得比起眼前这个不点,还是他那个阿姐更加聪明些。
毕竟,这下能懂他的人实在不多。
骈拇先生心头抽抽,当初哪怕是诓也该将那丫头诓过来念书的。
不过……
骈拇先生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正在默写的徐良田身上。
他的唇角噙着笑。
罢了罢了,有着娃娃在,要那丫头来念书该也是有机会的。
院里正在打扫的多德泽一心二用。
他不时会注意屋里的情况。
自然地,骈拇先生的惊讶,他尽收眼底。
多德泽有些想笑。
这老头真是没见过世面。
少主若是不聪慧那才是古怪之事。
主子曾也是以文武双全的名声被世人知晓的。
不过……
多德泽看着屋里正在默写的徐良田,也是不由陷入沉思。
如今少主既已经开始念书。
那……功夫应该练起来才是。
要夺回少主本该拥有的一起,必须是要很能打的。
……
正在默字的徐良田全然不知自己的未来的道路已经在骈拇先生和多德泽心里各自有了规划。
他握着笔,一笔一划写着方才骈拇先生教给自己的字。
手中虽然写的是别的字。
但徐良田的心只被三个字占据着——
徐芳园,徐芳园……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的徐良田难以遏制内心的激动。
他眼里满是喜悦的光芒。
他终于可以写出阿姐的名字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件欢喜的事情告诉自家阿姐。
……
彼时的徐芳园正在家里围着兔笼团团转。
上回逮回来的野兔要下崽了。
这真是一件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初逮着野兔,徐芳园只看了下公母,并未看那母兔是否怀了裕
如今这才多久,那母兔居然就要下崽了。
亏得徐千林勤快,编了不少兔笼。
徐芳园一早瞧见母兔不对劲,还以为是生病了。
便将它单独放在一个笼子里,还细细的给兔子垫了一层干草。
也算是阴差阳错。
她前脚方才关好那母兔,后脚那母兔便下了崽。
徐芳园对牲畜下崽之事完全没有研究。
看着那粉红的一团,徐芳园整个人都懵了。
后头是孙婶和林大娘发现她不在,急急找来。
她们二人都是养过牲畜的,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在孙婶和林大娘的帮忙下,徐芳园才不至于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