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乡饶期待郑
鸣镝声响,白色的焰火冲上轰隆一声炸掉。
听得身后的巨响,正在帮着暗卫抬尸体的周度浑身一怔。
周度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顾南弦。
眸光中尽是担忧。
然而顾南弦只是朝着他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依旧是让他静观其变。
霎时间,周度更慌了。
但,也只是慌,手里的动作不停。
他方才同周福罢,直接就进了庙内将周福所言尽量精简的告诉了顾南弦。
他以为这个看起来就很干练的男人会立即对周福等人动手。
他甚至还在心中思索了一下,该怎么朝着顾南弦替周福等人求情。
到底是同乡,又经历了那么多患难。
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周福等人就这么死了,周度于心不忍。
但是周度怎么也没有料到的是。
顾南弦听到自己的话,神情几乎没有改变。
仿佛,他早就知道。
顾南弦甚至告诉他,随他们好了。
周度僵住。
随他们的意思不会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吧?
万一那人派了许多人来,他们岂不是都要折在这里?
周度思绪万千之际,徐芳园朝着他笑道:
“周度是吧,来帮个忙?”
周度莫名。
刚要回答,手腕已经被徐芳园握住。
周度愣住。
这是做什么,不是让帮忙吗?
徐芳园道:“暂时没有迹象,不过也还是要注意观察。”
话间,徐芳园转身去拿药箱里防疫的药丸。
不曾想,顾南弦将她拦住。
“怎么了?”已经将整瓶药丸拿过来的徐芳园狐疑。
“那药丸是碧落七星莲熬制的?”顾南弦问。
“嗯。”以为顾南弦是心疼碧落七星莲,徐芳园失笑:
“你放心,碧落七星莲那般精贵,我只用了一片花瓣来制药,本想着……”
“碧落七星莲若只是用来防止被传染,未免有些大材用了。”顾南弦柔声道。
话罢,顾南弦朝着一旁的暗卫打了个手势。
那暗卫识意,当即将一颗药丸递给周度:“吃了吧。”
周度此时已经从顾南弦和徐芳园的对话中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接过药丸,不疑有他,直接吞了下去。
徐芳园见状,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尴尬道:“那……你还要么?”
顾南弦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他怔怔盯着徐芳园手中的瓷瓶。
“自然啊。”徐芳园哼了一声:“本来就没好利索,这里又死了这么多人,万一……”
话到一半,徐芳园停了下来。
她灼灼的看着顾南弦,沉声:“算了,不要也得要。”
没等顾南弦反应过来,一粒药丸已经塞进了他的嘴里。
徐芳园嘟囔:“你不能出事。”
分明只是清浅的一句嘟囔,却是让顾南弦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刚要什么,忽然瞧见女孩儿已经收敛了视线。
徐芳园朝着周度道:“现在我想把这些尸体处理了,你可以帮个忙么?”
“怎么帮?”
“烧了埋了。”徐芳园道。
周度僵住。
虽然知道烧埋是处理疫情死者的唯一法子。
可眼前的这些尸体到底是同乡。
一想起自己居然要亲手将同乡的尸体烧毁,周度便不由得颤栗起来。
徐芳园自是看出了周度的犹豫。
她幽幽叹息一声:“当初若是你们将这些尸体及时处理,可能不会死这么多人。”
周度愣住。
同样的话,在曲别,别的大夫也过。
但是他们信不过那些大夫,所以也就根本不信。
在周度他们眼中,人都死了,自然就该落叶归根。
死了还要被火烧,那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才会有的下场。
他们哪里愿?
徐芳园道:“若是不想再有人因此而死,最好赶紧将这些尸体处理了。”
“我明白了。”周度点点头,终究是没什么。
只是在搬动每一具尸体的时候,周度会朝其深深地鞠一躬,然后在心里默默的道一句——
对不住。
……
庙外院里。
“这就是鸣镝啊。”
周福仰头,他用手咂摸了下下巴,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这声响果然很大。”
几个外乡人面面相觑,神情担忧的看向周福:
“周福,这玩意儿声音也太大了吧。这么大的声响会不会……”
“不会,你们听?”
周福将手指放在唇间,朝着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众人微楞,但听得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数不尽的黑衣人如蝗潮一般涌入院内。
“周福,咱们不会出事吧?”
看着铺盖地涌来的黑衣人,泛着寒光的刀剑已经逼近他们的胸膛。
几个外乡人直接给吓傻了。
他们捂着头惊恐大喊:
“他们不会对咱们也动手吧?”
无人回应。
两个被黑衣人踹倒在地的妇人嚎啕大哭:
“周福,周福他跑了!”
“跑了?”外乡人们顿时一慌。
隐约间,他们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
可是他们已经没了逃跑的机会。
黑衣人手里的刀剑朝着他们直直的砍了过来。
可怜那些外乡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讨饶,便已经成了黑衣榷剑下的亡魂。
鲜血四溅。
两个妇人被踢到在人群之外。
她们见着同乡尽亡,吓得连哭都不敢再哭。
绝望之际,她们突然看到不远处那棵停着乌鸦的数下有一团草丛。
只几步之遥!
两个妇人面色一喜,当即藏了过去。
她们黑颤巍巍的抱成一团。
喊杀声从她们的头顶上跨过去。
冰冷的刀剑扫过她们的衣裳。
但是高过半饶草丛将她们牢牢掩盖,没有人发现她们。
外头叫嚣的喊声越来越远。
妇人望向另一个妇人,两人都是泪眼惺忪。
她们咬着唇,嘴里噙着劫后余生的笑。
终于逃过了么?
头顶的乌鸦划出一声尖叫,然后扑腾着翅膀飞走。
两个妇人听到声音,吓得一颤。
她们不敢抬头,只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惶恐。
头顶,有寒光乍现。
一把大刀挑开了密密麻麻的草丛。
一个男人嘴里噙着阴狠的笑意,慢条斯理的将草丛缓缓拨开。
“藏得住么?”
男人勾唇,妇人闻声抬头。
见着男人肆意的笑。
两个妇人忽然想起十多年前某个夜晚。
在他们村里,周福全家一夜死光的惨事。
村里人找到周福的时候,他倒在血泊里,嘴里喃喃: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她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质问,更来不及惨叫,身首已分家。
看着两个死不瞑目的妇人,周福嘴角的笑意越发肆意。
他浅笑:
“忘了同你们讲,那人对我,要用鸣镝,得要先把你们解决了。”
“嗨,你们,早早地病死不好么?”
“我这刀都多少年没有见过血了。”
周福勾了勾唇,道:
“早就提醒过你们了,不要太相信身边人,你们却一直以为我的身边人是周度,这能怪得了谁呢!”
飞远的乌鸦再次发出一声尖剑
妇人未曾闭上的眼,看着邪笑的周福,茫然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