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奕?要听故事,那先生我今日便当真与你们讲些故事吧。”骈拇先生饶有兴味道。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苏奕绮身上。
苏奕绮稍稍掀了掀眼皮。
“不过在这之前,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
“先生您问!”
苏奕?听到有故事听,忙应道:“十个问题我都愿意答。”
“如此甚好。”骈拇先生笑:“先生我想问的问题是……”
“先生,您还是别问问题了。”苏奕绮冷道:
“你只需要将想要透过故事给我们的东西直接讲了吧,我们又不是三岁孩子了,都知道但凡故事都是假的。”
苏奕绮话音落地,屋里骤然间安静下来。
她略带挑衅地看着骈拇,唇角勾起一抹冷森的笑。
这些日子,为了让父亲早日改变主意,让自己不要再同苏奕?这个蠢货一起念书。
她已经想尽办法给骈拇找茬。
然而不管何时,骈拇总能四两拨千斤。
她的那些把戏似乎根本入不了骈拇的眼。
苏奕绮觉得哪怕山崩于前,他也不会轻易变色。
不过……
苏奕绮心中得意。
以往的那些个找茬骈拇可以不在乎,但今日,骈拇必然会在乎的。
苏奕绮方才听见外头有响动。
她暗忖。
此刻,或许徐芳园就在窗户外头偷听呢。
这些日子,苏奕绮没少瞧着骈拇死乞白赖的去和徐良田让徐芳园也到黄亭念书。
虽然每每都被拒绝,但苏奕绮感觉得到骈拇并未死心。
既然这骈拇今儿个试图以学识征服徐芳园,那她就偏要毁掉他的如意算盘。
骈拇先生甚至停顿都不曾有过片刻,便笑眯眯道:
“如此,那其他人是如何想的呢?”
屋内一片安静。
文武生来老实,平日里都是骈拇什么,他们听什么,从来不敢选。
徐良田对骈拇向来尊敬,所以几乎都是先生教什么,他学什么。
当然更为紧要的是。
因着文武和苏家姐弟都是新入学的关系,他们学的东西良田已经学过一次了。
如此,不管骈拇先生什么,大抵都是他曾经学过的,所以他亦是无所谓。
只有苏奕?可怜巴巴。
比起道理,她更想听故事。
“好吧。”骈拇先生道:“既然色不早,那先生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们可知道前朝女状元的故事?”
苏奕绮:“知道,听人闲扯过。”
文武刚要摇头却是被苏奕绮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人吓了一哆嗦,忙跟着点头。
苏奕?见状委屈的都快哭了,她声:“我不知道。”
她下意识的看徐良田,徐良田亦是一脸了然。
苏奕?心头瞬时绝望更甚。
以往先生见着若是大家都知晓的事情,一般都会直接跳过的。
以前那些个知识策论什么的,跳也就跳过了。
可今日是讲故事啊。
而且……
前朝女状元,只要听着这五个字,就很厉害的样子啊。
就在这时,徐良田凑到苏奕?身旁,轻声道:
“苏奕?,我知道,我同你讲。”
苏奕?听言,登时感动不已。
前朝女状元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出生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及笄之时定下了一桩美满的婚约。
她之后的人生若是不出意外,该是会如同她的家人所期待的那般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度过平淡且美满的一生。
然而,意外发生了。
父亲锒铛入狱,原本人人羡慕的大家闺秀,一夜之间就成了人人厌弃的罪臣之女。
与她定亲的男子退了婚约。
曾经的亲人亦是背离。
女子走投无路,偶然路过一处乱坟岗。
她看到乱坟岗里有一具新鲜的男尸,模样是个书生。
女子不想让那书生暴尸荒野,本是好心去掩埋那书生,却是看到一封信从书生的衣裳里落下。
那是一封举荐信。
信中所写,大抵是那书生十分出色,若是假以时日,必然高中,所以想推荐给另一所书院的老先生云云。
女子原本是想将那信一同埋到土里。
可在掩埋的瞬间,一个念头从心里升腾。
若是她能借着书生的身份去到书院念书,假以时日,若是能高中,那父亲的冤屈是否就能洗清?
女子终还是接了书生的身份。
后来,高中入仕,一步一步走向高位。
为官勤廉,想民所想,哀民所哀,幸民所幸。
不管是朝野之上还是黎民百姓都对女子赞叹得紧。
女子亦是靠着状元身份将父亲的冤屈洗清,她本想请辞,不想皇帝却是要给她赐婚。
终于,她的女子身份再也藏不住。
女子身份被揭穿,满朝错愕。
皇帝深感欺骗,震怒。
满朝文武,除了一直与女子不和的丞相拼死相护外,皆是落井下石。
终于,女子犯欺君之罪,斩首于午门。
一位传奇女子的人生就此终结。
……
苏奕?起初听徐良田起女状元的过往,会无比羡慕的好厉害,亦会无比向往的我也想向那女状元那般厉害。
可是,当听到末了。
苏奕?不由陷入长久的沉默:
“就这么死了?”
徐良田点头,他也有些怅然。
其实,当他第一次从骈拇先生口中听到这个故事时,比苏奕?反应还要激动。
他总替那位女状元觉得不值。
分明那般出色,在身份没有暴露之前,亦是被万人敬仰。
不过是换了个性别,竟就成了被唾弃的对象。
“我不想她死。”苏奕?双眼含泪,委屈的扯住徐良田的衣袖:“她那般好,不该死的。”
“她死的好可怜啊,都没人帮她。”
徐良田有些无奈。
这是故事,又不见得是真的,怎么苏奕?这般难受?
不过,他实在见不得苏奕?的眼泪,只能干巴巴的拍了拍苏奕?的手背,一副男子汉模样:
“其实有人帮她的。”
苏奕?看他:“那个丞相?”
徐良田点头,正是那个丞相。
那丞相一直与女状元不合的原因不过是觉着那状元扭扭捏捏,做事亦是思前想后,总想把事事都顾虑得周到,半点不像个男人。
当女子身份暴露那,丞相豁然。
想起以往女状元所为,丞相本就是惜才爱才之人,他自是不愿意见着那女状元仅仅因为是女子便被处死,所以才据理力争。
他起女子的功绩,亦起女子的学识,更起女子在百姓中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