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指的事情都知晓了?”流光看着徐芳园,笑了笑。
徐芳园点头。
“看样子一点都不惊讶。”流光略有失望,他挑眉:“也不惊讶?”
没等徐芳园回答,流光又一次失笑:
“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要问我一句为什么才是。”
笑过后,流光颇为感慨的吁了一口气:
“五生谷的信物扳指啊,下多少人趋之若鹜。
有了它,下间但凡是从五生谷出来的,不管是宫中太医还是那些个江湖神医,统统以你为尊。
这等荣耀,居然不能让你稍稍有点反应。”
话到最后,流光似有几分失望。
徐芳园眉目依旧淡淡:“可是这等荣耀被你如此轻易的转送给我,想来那等荣耀也没有那么吸引人。”
流光听言,微僵。
他默了片晌,失笑:
“你这丫头,果然很有意思。”
徐芳园没回答。
上回在吕府,她可以轻易便察觉到流光的试探和挑衅。
可是,这一次和流光呆了这许久,听他了这么些话,但她依旧摸不太清流光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
“不喝一杯么?”流光再度朝着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他浅笑:“放心,没有毒。”
完,流光自顾自的又替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斟酒过后,他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徐芳园:
“以你的本事,想来一般毒药都能够被你轻易识破?”
徐芳园依旧没有回答。
她默然的喝了一口酒。
入口微辣,入喉甘醇,入心意犹未尽。
酒入喉分明过了许久,那股酒的甘醇似还在唇角缠绕。
徐芳园道:“果然好酒。”
不愧为忘忧。
“酒喝过了便正事吧。”流光朝着徐芳园做了个请的姿势。
徐芳园闻言,不由自主的坐正了几分。
“不必这般紧张。”流光笑了笑:“不过是些闲话罢了。”
徐芳园:“……”
你这架势可不像是闲话的模样。
“想来你该是不喜欢我。”流光把玩着手中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徐芳园:“实话我也不喜欢你。”
“至于原因,你都知道,我便也不再了。”
徐芳园点点头。
她的确是知晓。
之前透过和云恒他们话,她多少知晓流光之所以那般想要干涉顾南弦,其实是因为他背负太多。
顾南弦是他唯一的指望。
流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徐芳园:
“把扳指给你,只是觉得你担得起这枚扳指。”
徐芳园:“?”
分明前一秒还在讨厌自己的原因,现在怎么又起扳指来了?
“我要离开这里了。”流光幽幽吐出一口气。
徐芳园微怔:“离开?”
“嗯。”流光点头:“反正留在这里也得不到想要的。”
他有些自嘲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实这么些年,我未尝不知道我是在逼南弦。”
他觉得顾南弦所表现出来的安于平淡不过是因为他擅长伪装。
他觉得若是顾南弦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不可能去培养一支让皇帝也不得不忌惮的逸林军。
他觉得若是顾南弦真的不在乎,怎么可能会让其他兄弟各自壮大。
流光一直以为顾南弦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徐睿、云恒连同自己都是顾南弦棋盘里的棋子。
流光不在乎做一颗棋子,只要能重回家族之中,做什么他无所谓。
他一生所求,不过是为了让当初毫不犹豫将他舍弃的父亲认识到他当年的决定有多愚蠢。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徐睿等饶生意越来越大,不止大黎,三国之中,只要有人之处,都会有他们几兄弟的产业。
多年努力,他们终于成了只要稍微动一动便能影响下的人物。
流光随时都在等候顾南弦的一声令下。
然而,他没能等来顾南弦的一声令下,反倒等来顾南弦他有了心上人。
第一回听顾南弦这般讲的时候,流光觉得顾南弦大概是在同自己开玩笑。
但顾南弦此后的种种行径无不朝他证明了,他没有开玩笑。
他是认真,他很认真的想要和徐芳园在一起。
流光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他真要成亲,有那么多名门贵女。
哪怕是闭着眼睛选一个都能成为顾南弦的助力。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顾南弦为何会喜欢徐芳园。
在他看来徐芳园不过是个乡野村姑。
容貌尚且不论,就那臭名昭着的性子哪里配得上顾南弦?
他以为顾南弦一定是被徐芳园下了迷魂药了。
他劝过也威胁过顾南弦,可得到的是顾南弦的怒火。
这些年在顾南弦身旁,常年见着他和煦温柔的模样,流光几乎要忘了顾南弦以往的种种狠厉手段。
见着了顾南弦的怒火,流光这才看清顾南弦没有开玩笑。
于是,流光只能把主意打断徐芳园的身上。
他想让徐芳园知难而退。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徐芳园这丫头看着好话,但其实倔得很。
他的那些挑衅对她而言,毫无作用。
想起薛澜死后,徐芳园对他的那是一条人命时,流光便难掩心中的嘲弄。
呵,一条人命。
那吕家本就从根上都坏透了。
他能救下她一回,之后呢?
总不能次次都要他来救。
再了,若是薛澜自己没生害人之心,哪又会招来那许多祸害?
而且……
想起往事,流光唇角的笑意更浓。
当初,他已经提醒过叶子均的了。
也分明拦了那么多回,他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次次都拦得住?
当时徐芳园昏倒,他想过要朝着顾南弦解释。
但是顾南弦听都不听。
从那时起,流光便看清了。
或许,顾南弦已不信自己。
既是不信自己,那留在他的身边也没什么作用。
收敛心思,流光到底什么都没朝徐芳园解释。
他朝徐芳园抱拳,沉声道:
“总之,以后顾南弦和五生谷都拜托给你了。”
“你要去哪?”徐芳园问。
流光微怔。
他默了许久,惨喃喃道:“不知道,但我想我会去该去的地方。”
流光扯唇,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这么多年把希望放在南弦的身上。
他一心将我当做朋友,当做知己,我一直想的却只有利用他踩着他,实在可笑。
所以现在,我想自己去试试。”
徐芳园微顿。
她没料到流光会这般讲。
“徐芳园,一旦去到我该去的地方。
一切或许就不再受我控制,所以我不能朝你,也不能朝顾南弦保证什么。”
流光垂眸:
“但我可以对你保证,若是有一我与顾南弦为敌,这命我便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