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给能力最强的二儿子下了总结：“你有两条做不到：第一，不会宽恕，第二，不会杀人。”
听完父亲的话，蔡琨有点迷茫，又不敢说自己没听懂。
按摩的少女开始给蔡永揉太阳穴解乏，她腕似白莲藕，十指尖如笋，沾了一点儿安神水，在蔡永头两侧的穴位上轻轻顺时针揉按。
“我回来以前，爱茵已经被囚禁了，你下一步的重点不要放在他身上，浪费精力，浪费时间，也浪费人情。你应该确保他的党羽们没有能人作乱。”蔡永右掌做了个切割的动作：“断其四肢，而后取其首级。我要你立刻派人在柏林厄控制住所有红手套的成员，不要用暴力，而要客客气气的请他们喝酒吃饭，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告诉他们，红手套的事跟他们无关，让他们不要多想，我会通过我的关系，给他们的军师派别的工作，告诉你，此人也是有些能力的，不要小看他。”
少女为了能使上劲儿，身子略往前靠近一些，“高山此人我了解，跟爱茵比差远了，书面上的功夫倒做的到位。”蔡琨：“是的父亲，我立刻派人去抓他们，保证不放走一个。”
“是请，不是抓！”蔡永纠正：“像招待客人那样招待他们，个别的刺儿头可以先斩后奏，给其他的人一点威慑。哦，我差点忘了，你被停职了是吧，那此时交给柯费尔和胡爽他们办……儿子，你可曾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红手套和黑权杖为什么非得你死我活呢？”
蔡琨说：“我们跟黑权杖都是情报部门，交叉利益太多，而且爱茵一代枭雄……”
“错。”蔡永：“孩子，我们的目的不是杀爱茵，爱茵并不是我们的根本对手，我们的最大的对手，是在这儿——”蔡永手指头向上，指了指上面。
“上？”蔡琨没反应过来：“上面是执政官苏良，呵呵，这老头眼高手低，发号施令一个顶两个，可没几个命令下面能执行的了，他如果……”说到这儿，蔡琨突然有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想法，他猛然想到，父亲说的不是执政官，而是——那个人！
四肢一软，蔡琨险些趴在地上，他的头深深低了下去大口喘气，他万万想不到父亲已经料到那这一步。
“你别多心，说白了，巫师皇帝是茵迪斯帝国的主宰，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不要以为他是棋局的操控者，其实，他只不过是棋子之一罢了。”蔡永手指在桌子上虚画了个棋盘，点了点“皇帝”的位置：“到了父亲这个地位，只能往上走，不能往下。不成为赢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为什么？这是游戏的规则。只有掌握了足够的资源，才能做到自保，奥古斯都家族新皇继位以来，一直看本土豪族不顺眼。我们蔡家属于黑荆棘家族，黑荆棘家族在本土有不少的姻亲伙伴，正因为这层关系，黑资料泄露你受到的惩罚不大，但随着咱们蔡家势力的不断增大，早晚要跟奥古斯都家族正面接触。那时，你父亲我不知道还在不在，如果我死了，那蔡家，可全靠你了……不过，莫要忘了，这场游戏里，希望我们死的人永远比希望我们活的人多，谁都一样！”
“是。”蔡琨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去消化父亲吐露的内心心思。
父子间短暂的进入沉默状态，只有手指摸索鬓角的沙沙声，蔡永的头枕在少女的胸口正中央，被两团凉凉的东西轻轻架住。
过了一会儿，还是蔡永先说话：
“我会让蔡鹏在柏林厄军团好好做，他需要磨练。红手套的事让柯费尔、胡爽这些年轻人去处理，还有，我听说我的乖女婿一直未没当上军团长有怨言？”
蔡琨：“是姐姐说的，他跟姐姐总是吵架，一吵架姐姐就来找您诉苦，前两天您不在，姐姐找了我。”
“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我让他当军团长有我的理由，现在是用人之际，他一走，柏林厄警卫队就未必是我们的了。连这点儿道理他都不明白吗？”
看到父亲很累的样子，蔡琨打算告辞，让父亲好好休息。
他正要开口时，蔡永忽然说了句：“挺贵的吧。”
“啊，您说什么？。”蔡琨一抬头看到父亲眯着眼享受少女的按摩，笑道：“四弟花了一万金币从汉高帝国买来的，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是四弟孝敬您的，我借花献佛。”
“为父从来不好女色，你以为我是徐荣吗，告诉你多少遍，睡女人毫无益处，睡一觉就能很享受吗？有这功夫你不如多读几页书。”蔡永闭上眼推开少女的手：“我累了，现在是非常关头，小四生性顽劣，看到漂亮就买回来，估计连背景都没调查。不谨慎，死得快。刚才她听到太多东西了，还是处理了吧。”
说完，门外进来两个黑衣甲士，将那少女架到院子里，扔在地上，一人拔出刀来一挥，砍掉了她的人头。
人头像个瓦罐似的滚到下水沟旁，腔子里一道热血滋出来，喷到了台阶上，腾腾冒着雪白的热气。
347\分解计划
蔡家父子当然不知道，在他们在黑房子里拟定下一步计划之前，两名红手套的幸存者已经离开柏林厄，更不知道那位乌兰族的小子心里有多大的筹划，多致命的威胁。
蔡琨是后来才知道陆奇逃走的事的，根据高山汇报，红手套的组织仍然健在，有些职能还需要人盯着，所以他派陆奇去前线收拢一些探子，免得情报人员因中枢瘫痪产生不必要的损伤和暴露。
第二天天明，所有在柏林厄的红手套成员都被控制，这天上午，有七家贵族联名向执政官弹劾蔡家暗中调查、捏造他们的隐私。蔡家父子忙活着应付贵族的怨言，即使知道，也管不得两个小兵逃走的小事。
小卒过河不回头。
三天后，茵迪斯帝国北疆边陲，两大帝国共治的狮子城，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一袭藏蓝色袍子，站在高处遥望旧墙斑驳的大城池，太阳光照不见他的脸庞，无缘他精致的容颜，少许调皮的阳光光线钻进他的大兜帽，但很快被他的眼眸里那虚无、黑暗、死亡的光芒泯灭的无影无踪。
下午四点，一队十几人的骠骑尘土飞扬的从南门出城，武士们胳膊上架着苍蝇，有的怀里的牛皮里抱着猎犬，这伙人一路东进，朝茫茫的平原、山野和丛林而去。
年轻人冷冷的一笑，蓝色斗篷化为箭矢般的蓝光，从后面无声的跟了上去。
蔡飞是出来打猎的，打猎、看别人打架、抢人东西、女人，看别人玩女人都是他的爱好，不过他最喜欢的其实是做生意。此次他奉命到黄狮子城，又谈成了两笔大生意。
现在，蔡家的生意已经遍布西南境、西境大部分地区，矿产、玻璃、药品和木材应有尽有，他计划好了，下一步他要涉足钢铁冶炼，数年来，他给家族提供了数目惊人的资金支持，他相信就算不考武力，把金币铸成金砖砸，也能把红手套的人砸死。
他跟他的手下冲入树林，寻觅獐子野兔之类的小玩意儿，黄狮子城以东是人类活动频繁的地方，猛兽很少，要打猛兽要去城西的天国山脉里，蔡飞不敢，他没到找死的地步。
两三个小时后，他们收获颇丰，蔡飞亲自射箭，逮着了两个兔子和一头小鹿。
正在他兴奋的喝了口酒打算继续往树林深处走之际，两颗从暗处飞来的暗火击中了他身边的两名护卫，他甚至都没听到两人叫喊，那两个连人带马，顷刻就烧成了一团灰烬。
火焰融汇在黄昏之中，接着西侧的夕阳之光，暴雨似的飞来飞去，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他带出来的护卫们都成了一滩滩灰白色的烟灰。
队伍里是有巫师的，但那巫师举起法杖，却召唤不出自己拿手的法术，好比是在发霉的空气里去点着潮湿的稻草，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天空闪过一道霹雳火光，随队的三星巫师发出惨嚎，霹雳之下。他人还坐在马上，不过，不论是马，还是人，都仅剩下一件衣服包裹着烤焦了的骷髅。
蔡飞策马要往回城的方向逃窜，竟看见去路上，有三四个白衣人，浑身散发圣洁的光芒向他步步逼近。蔡飞惊叫着，调转马头换了个方向逃命。可是山路崎岖复杂，他骑乘的马没见过阵仗，受到惊讶连番乱跳，两三下就把蔡飞颠留下来，他的脑袋磕到岩石上，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天神在上，您尽管吩咐，我一律答应，我父亲很喜欢我，不管您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过了许久，蔡飞感觉有人在他面前走动。顶着剧痛，他睁开眼睛一看，面前是披着薄质白衣的男子，头上带了个大兜帽，看不清模样。不过其人散发出来的冷厉气息还是让蔡飞打了个寒颤。
“妈的，你是什么鬼，知道我是谁吗？”蔡飞骂道：“我是巫塔司法部蔡家的蔡飞，你敢劫持我，你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我X你娘——啊呀！”
白衣人没多废话，手指探出一道亮光，蔡飞的右腿当即和他的身体分离，因为法术切割太过迅速的缘故，蔡飞在地上哀嚎、打滚，平整的切口过了好一会才有血迹流出来。
“你要——X谁娘？”白衣男子轻柔柔的问。蔡家父子当然不知道，在他们在黑房子里拟定下一步计划之前，两名红手套的幸存者已经离开柏林厄，更不知道那位乌兰族的小子心里有多大的筹划，多致命的威胁。
“大神，我错了，你要多少钱，我全给你。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断腿处的血越来越多，把他半个身体都染红了。
“我是圣罗兰教会的人。”白衣男子说：“知道你是蔡家的儿子，找你有点事儿，就看你配不配和，不配合，我剁下你的人头，装在黄金打造的盒子里，招人送给你父亲。我想，打开盒子的刹那，看到自己小儿子的项上人头，黑权杖、掌灯人蔡大人应该会很惊叹吧。”男子语气温柔和婉，像是哥哥在跟弟弟说话。
“天神在上，您尽管吩咐，我一律答应，我父亲很喜欢我，不管您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蔡飞比他预计的胆子小十倍。
“我要你皈依圣罗兰教会，永远不叛教。”
“我愿意，我愿意皈依圣罗拉教会。莫拉神在上，我蔡飞会是您虔诚的奴仆。您是”
“我需要你给他写一封亲笔信，圣罗兰教会是天底下唯一的神明，图灵城是我们的三大圣地之一。我有些事必须找他谈谈。”白衣男子给他一张纸，一支笔，他需要在信里表明自己是自愿皈依圣罗兰教会的，永远摒弃巫塔，并对巫师皇帝表示轻蔑和侮辱。
信，很快写完了。
白衣男子把另一封自己的信和蔡飞写的放在一起，都装进一个牛皮袋子里。
“谢谢。你的手下还有活命的，我会让他送信，而你，就受累在这里等一等，五天之内，如果你的父亲还没有回信，我会把你切成一千片，每天邮寄一片，让你回家。”
白衣男子越说越开心，好像这是他的一场游戏。
他勾了勾手指，另一面上来全身都是伤痕的男子，他是蔡飞带来的狩猎队伍唯二的幸存者。
白衣男子把信交给他：“快去快回，往西走，树林里有一匹马，你要见到蔡永，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他。”
送信的男子庆幸自己能死里逃生，感激不尽的鞠躬数次，一瘸一拐的往树林出口走去，正走着，他听到背后有什么奇怪声音，本能的回过头一看：树林的另一边，有个浑身散发光芒，如同飞蛾的女子悬浮于空中，背上羽翼被树林遮挡，但那绝情冰冷的气魄，只需看上一眼就全身如坠冰窟。
男子吓得跌了个跟头，腿也不瘸了，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撒丫子往西边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