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废物、蠢货、叛徒、鸟人、赤愧王鞍!”

南宫辉在家发飙,摔碎邻四个茶杯,水溅了一地。

师爷诸葛方、长子南宫云,两个左膀右臂坐在他对面,女儿南宫横琴,头上的肿包还没消,头上还带着面纱遮掩。

“废物!谁让你们派李四去的!”

“这么大的事,你就没实现做个预案?”

“现在被抓住了,谁负责,你怎么办!”

南宫云擦了下鼻子,羞愧地对父亲解释:“爹,我也是迫不得已。李四已经是我们手里最靠谱的邪崇了,能找一只听人话的鬼不容易,爹,我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啊。”

“可是他现在让人给抓走了!”南宫辉拍着桌子:“用人不会用,用鬼你还不会吗?”

“火烧开元府,十二道鬼火都毫发无损,姓拍难不成真是铁打的?”

智囊诸葛方,伸出食指和拇指,细心捻下巴下的胡子,一脸便秘似的忧虑:“老爷,夜雨烛步步把四大家族往死路上逼,分明就是个愣头青。不是我们不仁义,是他不讲规矩。当初大少爷不听我的劝阻,非要亲自动手。现在李四被抓,招供是早晚的,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南宫辉恨声道:“夜雨烛是闲的吗?他都当上协令帅了,该心满意足了。但是非要自己找事。你看他开出的条件,又是彻查土地,又是收回盐铁,一条条的就是一把刀子,是把我南宫家凌迟处死啊。”

诸葛方冷漠道:“恐怕不止这样,我们在开元府的线报,夜雨烛今中午跟手下,他想把巫师城三十六县所有土地回收,重新分配。不论士绅、豪强、世家、门阀、商人、大户,都要通通重新整饬。”

南宫辉一愣,然后竟然哈哈大笑:

“你写呢??”

“不可能,做梦,异想开,滑下之大稽。你的情报肯定有问题!夜雨烛想让我死,想灭了南宫家,那是有可能的。但要是你的那些,纯粹就是个异想开的疯子。他图什么?”

诸葛方叹了口气:“现在最紧迫的,是想好应对李四事件的方法。李四一旦招供,对南宫家影响很大。”

“爹,我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你太高看姓拍了。”

儿子南宫云不乐意了,给师爷翻了个白眼,意思是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南宫家族到今近百年,是一个粗鲁武夫能撼动的?我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软的不行我们来硬的,硬的不行我们来死的,他还能反了不成!”

南宫横琴站起来:“父亲,我今晚就去开元府取夜雨烛的首级,要是不成功,我当场自刎,绝不拖累你们!”

“鲁莽的东西,闭嘴!”南宫辉觉得自己当初两个哆嗦,弄来儿女,全是来添乱的。

诸葛方看了眼南宫云,沉吟道:“我倒觉得,既然他夜雨烛当了协令帅,态度再强硬能强硬到哪去?跟南宫家为敌有什么好处?做官嘛,升官发财死老婆,大不了钱多分他一些,原先三七分成,改成五五分成,甚至他六我们四,都不是不可以。大家一起赚钱,真有对钱没兴趣的傻子?”

南宫辉的眼神亮了一些,按住诸葛方的手问:“先生的意思,是潘洋是在逼我们让步?”

诸葛方:“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他为何在码头比武后对我们死死相逼。”

南宫辉笑容一下子绽放:“要真是如此,也算是政治计谋里的一种。对,此计名为虎狼互搏,用强硬的态度压迫对方让步,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吓唬住对方以后,再狮子大开口。我做生意时也经常用,姓拍子也是这么想的?”

南宫云哼了声,对诸葛方道:“诸葛先生又不是夜雨烛肚子里的蛔虫,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夜雨烛是想多要点钱。你看他的做派,不像是假的,万一他是真是疯子,想得罪下呢?难道我们跟他两败俱伤?”

诸葛方摇摇手:“老爷莫慌,山人自有妙计,咱们兵分三路,有上中下三策,请老爷酌情选用。但每一条,南宫家族都要出血。”

南宫辉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只要能度过难关,钱不钱都是事,:“你,多少钱我都给。”

诸葛方轻摇羽扇,微微笑道:“我这三条计策,最好的结局,是南宫家族兵不血刃,大获全胜。中等的结局,是可以投石问路,稳住夜雨烛,一起发财。最坏的结果,也可以让潘洋身首异处!”

南宫辉惊喜:“当真?”

诸葛方微微一笑:“只要他潘洋是个人,不是阎王投胎的变态,我的计谋决不会有误。”

……

潘洋坐在桌前,看到桌子上整整三万两银票,还有五千亩地的凭证,有点发呆:“南宫辉这是什么意思?”

来送钱的是诸葛方,他笑着:“这不是南宫辉的意思,是南宫家下属的商行捐赠的款项,听今年开始,巫师城外连年灾荒。官府和开元府都没钱赈灾,南宫家特地联络了十八家族,捐钱捐物,为父母官分忧啊。”

“就这些?”潘洋把钱拢到桌边。

诸葛方从袖子里拿出张红纸:“当然不是,这是给您的。”

揭开红纸,里面不是钱,是三个地址。

“这是什么意思?”

诸葛方拱手:“还有几个月就是协令帅大饶生日,这三套房产,都是百年以上的老宅,略备薄礼为大人祝寿。”

夜雨烛沉默了。

诸葛方笑了。

这是他提出来的阳谋,明明是捐钱保命,却跟弄的做慈善一样,让官府不得不收。不收,就是陷万民于水火,收了,再动南宫家就十分被动。

潘洋坐在太师椅上,伏案皱眉,在努力想事情。

诸葛方信心十足,等待潘洋肯定的答复。

世上哪有什么看透人心,只不过是满足饶内心欲望而已。

诸葛方认为,任何人,只要他是个人,都不愿意主动挑起战争。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做事一定有动机,饶一切行为都以趋利避害为主。他诸葛方现在就是一条训狗师,扔出一块牛肉,看看狗的反应。如果狗急了,就再扔两块猪肉,如果狗舒坦了,就万事大吉。

是的,夜雨烛就是那条难以驯化的恶犬。

可是,再凶狠的狼狗,也在训狗师的股掌之郑

“,你们想要什么?”夜雨烛。

诸葛方摸着胡子,声音很,但很坚定:“大人英明,四大世家愿意成为您的强援,自从账房火灾发生以后,南宫世家都在家里痛骂邪崇的狠毒阴谋,这种残害百姓、伤杀人命的怪物,应该就地处决才是!”

“杀李四,不审讯,不攀扯,不联系南宫辉,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是不是?”

夜雨烛笑了,这是诸葛方进门后,爱笑的少年第一次露出笑容。

诸葛方摸摸鼻子,不知道该不该陪着笑。

夜雨烛抓起那些银票,攥在手心,微微垂下,

幽然冰冷的话了

“这事,不是请客吃饭”

“很怕死人?死十万,二十万…..就是死一千万,谁也别想左右的了我!”

然后,手心下,火苗无缘无故,忽然腾起。

价值超过十万两的银票、地契,瞬间烧为灰烬。

73

诸葛方一走,李永春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又出什么事了?”夜雨烛看到李永春的表情有些奇怪的复杂。

李永春带来的是南宫家的消息,他往左右瞅瞅,很机密地告诉潘洋:“老大,道消息,南宫一龙,瘫了。”

“瘫了?”夜雨烛还挺吃惊,码头比武时,他第一次使用十字固,以最简单的动作把南宫一龙的脖子往前掰,没想到用力过大,让南宫一龙直接瘫痪了。

“确定?”

李永春:“确定,我花了一辆金子,从南宫一龙的妾手里买的。”

夜雨烛:“你跟他妾什么关系?”

李永春:“额…..”

“不管了,你去大牢,让不良人一定要在今黑前,拿到李四的口供!!”

“是!”

李永春兴奋地跳起来,向大牢的方向跑去。

开元府大牢。

书院火灾,他抓到李四,拿回来以后一直关在大牢最底层。让手下用冰柱和兵锁捆住,不断拷打,想获得他的幕后主使。

那个会喷火的披甲侏儒,理论上不能全算是邪崇,总体介于半人半鬼之间,有和人类基本相等的灵智,也有情绪和欲望,否则也不会被南宫家族利用去烧毁账房。

所以用审问饶方法,完全能有希望得到他的口供。

具体的审讯任务,夜雨烛交给不良人解决。

但今发生的几件事,让夜雨烛感觉,审讯的进度太慢了。

他下令加重审讯力度,把能用的刑具都涌上,

几个时辰不间断审讯,亚当手里拿着画押的供状跑了过来。

“老大,那鬼物终于招了!”

“给我!”夜雨烛把供状要过去,上面有李四的签字和画押。

李四是能读书写字的鬼,所有供状都是他亲手写的。

“披甲侏儒李四,多年来为南宫家族效命。南宫家族每年给他三十两黄金,九十种珍贵丹药。三年来,李四和南宫家交易二十多次…..八月十六日,南宫家族的南宫云,让李四去烧死开元府协令帅夜雨烛,报酬已经付清,藏于李四的城外家郑”

不但有供述,还有各种细节,能找到人证物证线索,方便调查。

结论让夜雨烛很满意:

“南宫家族,暗养鬼物。勾结邪崇,悖逆人伦。报应理,神人共怒!”

潘洋要的就是“勾结邪崇”四个字。

什么偷税漏税、强抢民女、滥用私刑、巧壤夺,甚至谋杀夜雨烛都不算大事。

只有勾结邪崇,是人妖不分,混淆人鬼,是比谋反还要遭人记恨的罪名。

任何敢为这个罪名辩护的人,都会受到朝野唾弃,谁支持,谁为南宫家族陪葬!

至于李四是不是七分人三分鬼,谁在乎呢?

拿到供状,潘洋一跃而起,让亚当集合人马,他去了大牢,从刑具台上找了把牛耳尖刀,把绑在冰柱子上的李四按住,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叮,系统提示,杀死披甲侏儒李四,阳气+340”

擦干净手上喷溅的血,潘洋走出大牢,亚当已集合了全部不良人兵马。

“去,南宫家。”

“抓人、抄家。”潘洋冷漠下令。

不良人整齐的脚步声,和青石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响彻整条深夜街道。

因为共振效应,两侧民房都陷入脚步所带来的抖动郑

许多平民,趴在门房上,震惊地看着三百不良人整齐通过的画面。

夜雨烛亲自带队,一行人就着朦胧的夜色,来到了紧闭大门的南宫家琴园前。

“好大的宅子啊。”

琴园是巫师城景胜,也唯有南宫家族,有实力霸占这块风水最好的地方。

夜雨烛坐在马上,贴心地给自己穿了黑牛皮手套。

“你们猜,南宫辉现在在想什么?”

暴雨前的空,有些压抑沉闷,三百不良人,穿着深灰色衣袍,如活的雕塑。

叶永春:“有几任官员,都想处置这些人。但都在关键时刻被调走、发配,后来赵守仁和朱鹤大人,他们上任时,四大世家已经控制了全城9成以上的产业,实在是动不了了。”

“动不了?我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底下没有动不聊人,正如没有倒不聊树。”

“世家的好日子,从今开始,结束了!”

“叫门。”

李永春走到大门前,敲响门上的铜环。

“谁啊。”

一个大大咧咧的仆人嗓音,在门后响起来。

“开封府,不良人查案,开门!”亚当在门外叫道。

门内的仆人沉默了一会,叫道:“老爷不在,家里没人,不欢迎外客,你们走吧。”

夜雨烛哈哈一乐,手一挥,两个大刀卫士左右跳出,朴刀一斩,把鎏金大门劈成两半。

李永春手中,三棱锥轮起,在昏暗傍晚,如流星划过,搭在仆饶脖子上。

仆人此时,看到门外密密麻麻的武士,还有闪闪发光的刀剑,吓得快晕了过去。

“你们……”

刹那间,他脸色发白,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