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谁这么没良心给你打电话？我去把你手机拿来。”
“嗯，你快点，别让声音把沫沫吵醒了。”
“你放心好了，我女儿一旦睡着了，谁都叫不醒。”
当看到姜汀那带着嫌弃和躲避的眼神时，程渺大概能猜出来电的人是谁了。
“渺渺，我去倒水，顺便给你来杯？”
“嗯。”
程渺接通了电话，“喂，到了吗？”
“嗯，睡觉了？”
程渺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进了抽屉里，压下心里的烦躁：“没，睡不着，律所给了我两个月的假，白天睡多了，你呢？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身体还好，该关心的是你，今天有吃药吗？”
姜汀拿了两杯水进来，给了程渺一杯之后，立马走了，“今天不痛，没吃，你很累吧？你去休息吧。”
已经过了午夜，他真的走了吗？那她上午看到的人是谁？反正程渺还算是不相信在B市有一个长的和易桁一模一样的人。
“睡不着，想听听你的声音，再过几天我回去陪你。”
程渺打了个哈欠，她捂着嘴巴，蹭掉眼角的液体：“易桁，你去哪里出差？”
“法国，我在这边还有职务，困了？忘了已经是深夜了，明天我早点给你打电话，晚安。”
“晚安。”
语毕，程渺挂断了电话。
隔日中午，程渺陪在输液的姜沫身边，她拿着平板给姜沫看动画片。
“姨妈，我好像看见易叔叔了。”
程渺第一反应就是搜索四周，她没有看见，没有熟悉的身影。
除了茶水间门口争论的两人。
姜沫上午一直没有什么精神，姜屯姥姥去超市了，程渺发现姜沫是发烧之后，立马将姜汀叫了回来。
她没跟扶漠说，也不知道消息为什么会那么快就传到了扶漠的耳中，所以就有了眼前的一幕，姜汀在指责扶漠，扶漠很被动，半天也没看他说过几句话。
“你在哪里看见易叔叔了？”
“爸爸来的时候，姨妈，妈妈为什么要跟爸爸吵架啊？”
程渺自然不能说真相，“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难免会有摩擦，所以会吵架。”
“那姨妈你跟易叔叔也吵架吗？我没看你们吵过架。”
程渺点了点姜沫的鼻子：“吵架，怎么不吵，你没看过那是因为你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啊，沫沫要不要到姨妈的怀里睡觉。”
跃跃欲试的孝口中说出了拒绝的话：“不要，妈妈说会压坏姨妈的腿。”
这口是心非的小不点。
“怎么会，姨妈伤的是脚，跟腿没关系，来，我抱你睡觉。”
程渺将姜沫抱到怀里之后，特意转了个方向，不让姜沫看到她爸爸妈妈争吵的样子。
随即程渺拿过一旁的毯子小心翼翼的给姜沫盖好，眼神之中皆是温柔和宠溺。
过了会儿，那两人终于结束了，显而易见，不欢而散。
只是姜汀走过来，扶漠还站在远处往这边张望，视线不是看她怀里的孩子，而是看她身边闹别扭的姜汀。
“他现在什么态度？”
姜汀扶额，烦躁的挠了一把披散开的头发，“还在跟我讲道理，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孩子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了，我不管他了，他的话我一个字也不听。”
“那你有做过检查，这个孩子适不适合留下来吗？”
姜汀的双手撑在膝盖处，捂着脸面向地面：“我身体没有什么毛病，怀孕之前一直都很注意补充各种，没事的，早知道他是这个态度，我就不跟他要什么孩子了，离婚算了。”
“其实你想想他也是为你好，可能就是讲话有些极端了，慢慢的等他接受了，就没什么问题，谁都看的出来，在扶漠那里没人比你更重要，只要你想要的东西，连沫沫都要让给你。”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渺渺，你把沫沫给我吧，你脚还伤着呢。”
程渺小心翼翼的将熟睡的孩子交给了姜汀，“我去买点热牛奶来。”
姜汀按住程渺的手：“渺渺你……”
“不用担心，我没事，我扶着轮椅可以站起来的，平时只是懒得走而已，所以才坐在轮椅上，沫沫没吃午餐，我很快就回来。”
程渺经过扶漠身边的时候，冲扶漠使了个眼神，扶漠跟在程渺身后不远处走出了输液大厅。
到一人少的地方，从自动售货机买了热牛奶，程渺转移到一旁。
“易桁是不是在这医院？扶漠，别骗我，你要是骗我的话，那我真不知道该相信谁。”
如今易桁骗她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想挺可笑的。
“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昨天帮你查了，易桁确实不在这医院。”
程渺叹气，“我昨天很确定那个人就是他，刚刚沫沫也说看见他了，在你出现的时候，你要配合他到什么时候？他哪里伤了？”
扶漠再隐瞒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不过掩耳盗铃而已。
“肋骨骨折，情况暂时还好，采取保守治疗。”别的就都是小伤了。
程渺笑了，夹杂着似有若无的眼泪，那天晚上的一切果然不是一场梦。
不然她还奇怪，舅舅怎么突然要给她派司机，而且舍得让姥姥过来照顾她，平时姥姥在家都是保姆阿姨照料的。
“他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因为你还伤着，他应该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吧。”
“是成输做的吗？”
程渺那段记忆还算是清晰，就易桁和扶漠通话的那段，她听到易桁说出成输的名字。
“对，暗算，不然成输不足以构成威胁，席川已经回来了，成输不被扒层皮就不错了。”
“那你不要把我知道这件事情告诉他。”就当做是配合他的谎言吧，揭穿了就没意思了。
“不去看看？你是不是被我老婆带坏了？”
前一秒还悲伤，这一秒程渺破涕而笑，“我把你的老婆带坏了才是，姜汀是不是要跟你离婚？不是我说的，但是我挺认同她。”
扶漠苦笑：“我还指望你能帮我劝劝她。”
“我该劝的是你，不是姜汀，你爸妈没出过什么大事，所以你应该没体会过独生子女子在面对父母生死大事时，那种无助，换而言之，我知道你担心姜汀的身体，可她身体条件生孩子没有任何问题，她想要这个孩子想了很久，现在终于如愿了，你却坚决反对，她是孕妇啊，本来情绪就不稳定，你要一直反对下去吗？那是你们的孩子，我昨天听姜汀说一句话，她说她不想看见你们精心呵护的沫沫，体会她当初的那种孤单和无助，话呢，就说这么多，你们自己处理吧，有的时候为了爱是可以退让的，我走了。”
“程渺。”
“嗯？”程渺回头，脑子里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扶漠时的画面。
那时候那个男孩好像喜欢穿黑色，手上戴着乱七八糟的戒指，痞气却有着丝丝贵气的菠萝头，那时候对他的第一印象，这肯定是个喜欢花言巧语的渣男。
可他却钟情于姜汀这么多年，他对姜汀的好无可挑剔，人不可貌相。
今天的他穿着医院的衣服，应该是刚从手术台下来，岁月磨去了他面上的稚气，还给他成熟和沉稳。
“你原谅易桁对你撒谎，他现在的处境不太安全，他撒谎骗你只是因为他想尽快养好伤去保护你。”
程渺的微笑，发自内心：“我知道，帮我照顾他一下，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装不知道好了。”
“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你去忙，我想一个人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