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渺和程然到餐厅时，已经快到午夜了。
餐厅还有一个小时打烊，而那三个人正倚靠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程渺原本是打电话给易桁让易桁少喝点，结果是服务员接的，告诉她，三人醉过去了。
程然毫不留情的冲向丞铭的小腿踢了一脚，然而那人就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怎么办？易桁这个还好，这两个怎么办？送哪去，算了，要不都送酒店吧。”
都送酒店？似乎不妥。
“姐，我知道秦木临家在哪里。”
程然一拍脑袋：“我是去过几次，但我忘了。”
“姐，我熟悉，我送他回去吧，至于易桁和姐夫。”
“把向丞铭扔这儿算了，谁想管他。”
“姐，姐夫昨天住在哪里？”
诚然想了想，是有听向丞铭提起过：“我听他是住在席川那边。”
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程渺送秦木临回去，其余两个人程然把送到席川那边，醉成这样肯定是不可以送到舅舅那了。
程然已经很久没和席川联系过了，如今连他的号码都没有，到了席川家的门口，看着这处熟悉的房子，往事涌向心头，她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烂醉的向丞铭，抬起手毫不留情的给了向丞铭一巴掌，后者烂醉如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就没有然后了。
这一巴掌程然是想扇自己，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在这里回忆往事，但是她怕疼，便让向丞铭替她挨了这一巴掌。
越是这般暗示自己，程然内心的罪恶感就越沉重，她对毫无意识的人说了句对不起，而后拿出向丞铭的手机解锁，拨通了席川的号码？
“你跟易桁回L市了？”
“席川，是我，他们两个喝醉了，渺渺说……送到你这。”
“你在哪？”
“我……在你家门口。”
“坐在车里等我，我马上出来。”
不过三四分钟，大门的另一端跑过来了一个穿着灰色浴袍的男人。
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脸意外的清晰，他是逆生长吗？怎么好像比之前能更加有生气了。
程然适时下车，打开后车门，席川看了程然一眼，什么都没讲，他将易桁拉了出来。
而后程然去拉向丞铭，可她的力气根本就不够，人没拉起来不说，忽然间没力气了，这人咚的倒了回去，好像撞到车门上了。
程然敢发誓，这一次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你别动手，待会儿我来，一起进去吧。”
程然微笑着拒绝：“不用了，麻烦你照顾一下这两个人，我还要回舅舅家。”
“你也喝酒了吧？我让司机送你回……”
程然打断了席川的话：“不用，我怀孕不能喝酒，我可以自己回去。”
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没有光的地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昏黄的灯光中，席川落寞的身影越行越远。
安置好那两个人，路过许因房间门口时，他精壮的手臂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
“哥，二哥回来了吗？你现在一点都不疼我了，我要去跟二哥告状。”
席川抽回手：“去吧，顺便帮着照顾一下，我不知道易桁喝醉了会不会吐。”
“喝醉了？那我不去了，我饿了。”
席川抬手按在许因的脑袋上：“你怎么一点没变？让你吃饭的时候不吃，一到深更半夜的就喊饿。”
“因为我这个人专一啊，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席川避开了许因的视线：“妹妹，哥只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你以前不叫我妹妹的。”
“那以后就叫你妹妹吧，想吃什么？哥去做给你吃。”
“不吃了！把我饿死算了！”许因用力的将门摔上，然后往易桁的房间跑去。
大哥没骗她，二哥果然喝醉了，不过这个时候听着声音应该是在吐。
“二哥，你喝水吗？我去倒水给你喝。”
易桁吐完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怎么哭了？哥又训你了？”
“他不是我哥了，我以后就你一个哥了，我去倒水给你喝，你想喝清水还是蜂蜜水？”
“蜂蜜水吧。”
易桁记得前几年他们在法国思念着国内的佳人，时常醉得一塌糊涂回来，有的时候许姨会带许因来看他们。
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个头不高，总喜欢跑来跑去帮他们倒水拿毛巾。
这一切早就变了，从那天晚上开始，许因和席川注定回不到以前了，以前他们俩关系最好，席川的朋友总调侃席川照顾许因像是照顾女儿一样细致。
“哥，我怎么回来的？”
“程然送回来的，小丫头跟你说什么了？”
易桁缓缓走到沙发处坐下：“她说你以后不是她哥，她以后就认我这一个哥哥。”
“还有吗？”
“有，她去倒水给我喝了。”
窗外的风比起L市冷了些，也让醉酒的人清醒了些，舒服多了。
席川斟酌许久，还是问出口：“程然……怀孕了？”
“嗯，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前阵子这两人闹了一段时间，现在是打算把孩子生下来了，哥，你不会是还没……”
席川立即否认：“早就忘了，她和向丞铭结婚都好几年了，我是有多无德，想着别人老婆。”
许因端着水从外面进来，送到了易桁的手边。
“哥，我回去睡觉了。”
“谢谢你，去吧。”
许因走出去，顺便将门关了。
席川盯着易桁手中的那杯蜂蜜水，“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哥，坐下来慢慢聊。”
“你跟向丞铭在哪喝的烂醉？他就在你隔壁，我刚刚去看了，没醒。”
易桁说：“秦木临今天回来，就一起喝酒……你看我这眼神好奇怪，你和向丞铭都能做这么熟络的朋友，我就不能同秦木临喝酒了？其实你早就放下了，就是这心理上还没反应过来，简而言之，你需要清除缓存。”
“你还挺懂。”
易桁躺倒盯着天花板：“因为我经历过，在法国前三年，无法得知国内的消息，我那三年最怕的就是她嫁人了，虽然听着荒唐，但姜汀就是在大三那年和扶漠结婚的。
后三年知道她的消息，却不能见她，知道她有了男朋友，我想出了最佳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忘了她吧。
可我做不到，但哥，我跟你我们不一样，那时候秦木临只是程渺的男朋友，而你们，你自己也说了，程然结婚好几年了，他们现在孩子都有了，她过得很幸福。”
“我知道。”
易桁忽然叹气道：“哥，如果你对因因没一点感觉的话，那就跟她讲清楚，你也该去接触别的女人了，你总不想孤独终老吧？不过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完全不是问题，毕竟哥，我还有一儿子呢，将来让我家那小子给你养老送终。”
席川低笑：“你这想的还挺远，不过想法不错，那我就要更加努力，多给那小子留点财产，想想这样很不错。”
顿了顿，席川走到窗前，对着几颗星星惆怅说道：“如果姑姑知道你现在这样，她肯定就放心了，她还在的时候你是最让她头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