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对夜店的了解少得可怜。
高中以前，他连夜店是什么都不知道，大学时他倒是陪着赵雄去过两次，却发现这些地方的消费不是他能承受的，而且里面全是假酒。
他当时去的其实是最低端的酒吧，大学周围，哪里有什么高端的场所？
“我们以前也在这块混过，那时候这家酒吧还不叫这个名字。”杨蔓对张乐说道。
“你们以前也是在这里演过戏？我还以为你真的只是听过呢？”
明明刚才出来的时候她说的是听说这里的夜店热闹，原来以前是常客呀！
杨蔓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因为被他戳破了谎言而动怒。
“那当然，这里汇集了各朝各代的建筑，演什么都方便。而且现在那么长时间了，各种配套设施也已经很齐全。”
“也是，看来现在什么都讲究专业化和流水线，我们估计以后也会有很多机会来这里的。”张乐说道。
“我看你的样子，应该会很少来。”杨蔓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
“就你的性格，如果我们这次失败了，以后你来估计也是为了玩，如果成功了，来得多的还不是我们这些下属？”
“不用这么说我吧？”张乐郁闷的说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公司，自己去过几次？别以为你在楼上我就不知道。”
张乐有些不服气，“你不也一样吗？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哈哈，怎么？戳到痛处了？我和你可不一样，我们公司是美容会所，还有一家咖啡厅，两个店都是上午才开始有生意，晚上会更好些。所以我上午不来很正常。”
张乐感觉杨蔓说的好有道理，不过自己的公司不也是一样吗？上午工作也没那么多。
杨蔓喝了一口红酒，有些感叹的说道：“其实那时候我们也没多少钱，虽然一起拍片的人有好几个是富二代，但拍电影这种事本来就很烧钱，他们的父母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给他们造，童学长将他全部的积蓄都投进去了。”
张乐能够想像当时的情形，一群大学生刚毕业，满怀着理想和希望来到这个地方，想着打出一片天地，他们比普通人有优势，不仅是专业学这个的，而且还有几家很有钱。
估计当时他们以为肯定会成功，那个童光辉的号召力应该也还可以，不然也不可能将一群新人大家聚在一起还顺利拍完了一部戏。
可惜电影最终也没有上映，这还真是一件悲伤的事。
这事要是遇到老的剧组，估计挺挺也就过来了，偏偏他们又是新组建起来的团队，而且这次是倾家荡产的付出以后，根本就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只一次就玩完了。
杨蔓喝着酒，脸上露出平时很少见的成熟，眼角甚至能看到一丝丝复杂经历后才有的沧桑。
“我们看电视电影的时候，总觉得那些大明星光鲜亮丽，其实背后都是满满的心酸，你看这个地方，看起来很繁荣，但你相信吗？在这里九成的人，都是在这里混日子的，他们的生活也只会在贫困线上挣扎。”杨蔓说道。
“没那么夸张吧？我听说那些明星都是片酬上亿的，逃税都能逃几个亿。”
张乐当然知道所谓的大明星毕竟是万分之一，他们是由多少金字塔底端的人撑起来的，不过要说九成的人在贫困线上挣扎，这他还真不太相信。
“你听过一个词吗？叫‘恒漂’，指的就是在恒店群演中的一部分人，他们每天靠着相当微薄且不固定的收入，长年累月的在这里守着，有的是为了梦想，有的则是时间长了，出去也不会干其他活，只能在这里混吃等死。”杨蔓说道。
张乐不知道这地方原来还有这么多道道，不过杨蔓在这里生活过，她说的可信度很高。
仔细想想也能想得通，毕竟会唱歌演戏的人很多，甚至愿意付出代价的人也不少，明星的席位就那么几个，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所以当时我们都以为自己是幸运儿，结果……”
杨蔓没说完，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姐，你可别这么喝，再喝下去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张乐看杨蔓颇有些借酒浇愁的趋势，赶紧劝说道。
“喝多了不正合你们男人的意吗？”杨蔓已经有些微醺，话语中也充满了苦涩。
“姐，你是我亲姐，赶紧别喝了，明天还得办事呢。”
虽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张乐还得和杨蔓长期合作呢，他怎么敢破坏了规矩，而且杨蔓身后能量据说不是一般的大，张乐可不敢和她发生点什么。
张乐正压着杨蔓准备端酒杯的手，旁边突然“嘭”的一声，一个端着酒水的服务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摔倒在了地上，酒水洒了一地，杯子也摔坏了好几个。
“你没长眼睛吗？”一旁桌子上的人站了起来，愤怒的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摔倒的服务员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道歉，一边蹲在地上，捡摔碎的玻璃茬子。
张乐看到地上的情况时，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在服务员摔倒的地方，地上全是西瓜皮花生瓜子壳之类的果皮纸屑，一直延伸到那个骂人的客人桌子上。
“哼，贱种，只配当服务员的料，把你们老板叫过来。”那个客人颐指气使的说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是他乱扔东西才让人家滑倒的，怎么还有理了，你听他骂得多难听，这不是侮辱人吗？”身旁的杨蔓气愤的说道。
“对……对不起先生，您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服务员也不管手上被划出血的伤口，站起身上，低着头一个劲的道歉。
“这……这也太怂了吧！”张乐苦笑道。
杨蔓脸上也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也觉得张乐说的对。
“道歉有个屁用，你知道我这衣服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去把你们经理叫来。”
服务员抬起头，脸上有些难堪的说了两声对不起后，看那个客人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无奈的鞠了个躬。
“我……我这就去叫经理。”
张乐正替这个服务员惋惜，手却突然被杨蔓紧紧的抓住了。
“他……他是……童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