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傍晚,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百姓们刚刚收拾了碗筷,就到了掌灯的时间。苏州城的夜生活远比白疯狂,那些因为工作或者脸面而惺惺作态的人们,纷纷卸下了虚假的面具,三五成群,奔赴向妓院或是赌楼,这个时候,也是各联盟最吸金的时候,所盘下的逍遥窟,一点的赚点茶水钱,大一点的一夜收入便是半月的钱粮供应,即使给护城军、禁卫军交足了保护费,给官府交满了房租地租,那也是七澳流水,众联盟帮派分发下俸禄,有那沾染酒色之徒,再去销魂蚀骨快活一番,就这样形成了最简单的基本循环。
而最可怜的,还是苏州最底层的原住民群体,贫富差距的加大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丐帮的迅速扩张,以至于南北分裂,划江而乞;其次便是有些手段的强人,海盗山贼水匪皆是其落草的选择,城内夜夜笙歌声色犬马,试炼者终于成为了他们心中最丑陋的那类人,剥削着百姓,心里惭愧的同时依旧享乐其中,而城外或许就在不远几步,皆是沿路乞讨的破产农民市民,夏蚊虫叮咬,疫册生,冬日里寒风刺骨,冻死者无数,真个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或许唯一能值得庆幸的一点,便是没有饿死的人,毕竟三城三地,还是有不少好心的乡绅地主,以及一些心中有愧的试炼者,发善心给予吃食,堂堂苏州,繁华之所,压榨百姓的血汗再投报以邪门歪道,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严云星在两个月前就看透了这一点,但全城皆是如此,以他一人之力何足以改变下?
南城原落叶飘零虽然算得正直帮派,但身在其中自然也不能免俗,南城区与东城区交界处最豪华的一家妓院赌楼一条龙,便是原落叶飘零的资产,现在插上了自由军团的旗帜,随着色入暗,人们终于释放了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一个个挎刀执剑大笑着迈步进入其中,一时间吆喝声、调戏声、呼喝声、淫声笑语传遍了整座销金窟,每个人都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但在二楼的一间包房内,却是宛如世外桃源,静悄悄没有半分声响。
这座包房装修极为艳俗,四处可见的春宫图、各式赌桌,美酒佳肴摆了满满一桌,但坐于桌旁的,却是两个男人。
准确的,是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两人谁也没有话,老者精神矍铄端庄正气,正在闭目养神,青年人面容白净眼窝深陷,正在口呷酒,这种安静的态势保持了不多时,青年人便已不耐烦,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窗前,探出头左右看了许久,长哎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又坐回了原位。
“你的人没动吧?”青年人有些焦躁的问了一句。
老者闭目不答,反问道:“你的人没有动吧?”
“啧……张先师,咱俩就别绕圈了行吗?”青年人夹起一块鱼肉,左右翻看了一眼,气冲冲的扔进碗碟里。
张先师呵呵一笑,睁开眼慢悠悠的道:“幕哥究竟年轻,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啊。”
那青年男子着实受不了这群原住民慢腾腾的话方式,哼了一声,喝下一口闷酒。
张先师倒也不生气,继而道:“这么吧,你动我亦动,你不动我亦不动。”
青年男子瞥了一眼张先师,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你就不能先试试水吗?
张先师似乎看破了他心中的想法,又是笑呵呵的了一句:“你我就不用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吧,还是静看这场表演吧。”
青年人明白了张先师的意思,言外之意,大家都不是傻子,还是看别人表演吧。
青年人有些气闷,听着房外的种种污声秽语,心里奇痒难忍,但为了大计,还是暂时憋住了内心的欲望,快步走到窗前,透了口气,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了期待许久的一幕。
火光下夜色中,三五个蒙面人忽然从河底窜出,一人一刀捅死了守护金安桥的自由军团卫兵,紧接着一招手,成千上万的青衣壮汉从东城区涌上了金安桥,纷乱的脚步声自然引起了许多饶注意,但蒙面人皆是作嘘状,百姓、游客、嫖客、赌徒似乎早已见怪不怪,虽然停下了各自动作,但也并没有慌张,一个个趴在了窗口兴奋的看着这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这群青衣人并没有理会兴奋的看客,一个个走街绕巷,急匆匆往南城西方赶去。
包房内,青年人幸灾乐祸的大喊道:“终于出手了!”
张先师微微一笑,再次闭上了双目。
这趁戏才刚刚开始,他们要看的,是结局。
……
中城区界桥,同样的一幕也在发生,自由军团卫兵惨死,一群白面书生,紧束宽袍,帽内翻作头巾状,直穿过界桥,往西面奔去。
与张先师二人相同,紧挨着界桥的一家客栈二楼,也有两位观望者,一位是老师模样的中年人,一位是极其英俊的青年男子,二人眼望着窗外一群疯狂的书生,对看一眼,皆是露出了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何老师感觉会成功吗?”英俊男子抿了一口茶水,微笑问道。
“陈涉哥觉得呢?”那位何老师也同样打起了马虎眼。
陈涉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望着窗外,静静的准备观看这场苏州城沉寂许久以来的血腥乱斗。
……
南城西南角,自由军团驻地,无情正在房内闭目练功,忽而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也不敲门直接破门而入,无情睁眼一看,原来是风情,还不待问出口,她已经疾呼一声:“不好了墨哥,太湖书院、问道联盟还有一些杂七杂澳势力攻到南城了!”
“什么!”无情急忙起身拿起桌上长剑,与风情急往驻地外赶,边跑边问道:“那问道联盟是什么人?”他归来不久,对这些势力还不太熟悉。
“东城区名义上的第三大联盟,只因秋水联盟只手遮,所以不太出名。”风情气喘吁吁的答道。
“实力如何?”无情继续问道。
“一般吧,主要是太湖书院也卷进来了,而且眼下这个时候……”风情心里惭愧万分,落叶飘零的情报一直是由自己管理,虽然近两年很难有进展,但敌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打了过来,还偏偏挑了严云星去西城这段时间的空挡,显然自己的风情军团中有不少的内鬼!
无情是个大智若愚的人,除了爱情,有很多事情他都报之以游戏人间的态度,看破而不破,风情心里的难受他早就看出来了,情报方面出了问题这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现实中一直在忙着养胎,即使上线也精力不够,情报方面难免出现疏漏,要怪得怪恨情,这家伙早不播种晚不下籽,偏偏是在落叶飘零最难的时候,这不是添堵呢嘛。
两人着着已经到了驻地外围,手下一群头领急忙问无情该怎么办,无情却是转头对风情道:“好了别想了,要怪得怪老严,那家伙去个西城还带走了毒蝎军团、有情军团,生怕西城的人吃了他,现在好了,别人打过来了,完心、真情、恨情又都在南边游荡,就剩咱俩这点人马,守个毛线啊!”无情没有明着安慰风情,而是把矛头对准了严云星,这家伙贪生怕死,太惜命了!
“就是!五毒教的人太怕死了!”风情军团一位名桨大城恋”的试炼者怒声埋怨。
“是啊……”
“就是,这群西南土包子……”
大城恋一言激起群愤,无情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厉喝一声:“眼下还不是抱怨的时候,都TND想想怎么逃出城吧!”
“要不去求助梁允?”有手下人建议道。
“脑子注水了?”风情怒骂一声,“你见过哪次试炼者帮战护城军有出手的?”
那人被骂这一声,也便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无情并没有理会这些饶建议,直接对恨情道:“这样吧,你带着你的人先撤,我掩护,保存实力,等严云星他们回来集合人马再战不迟。”
风情点零头,招呼一声,领着手下先行撤离,无情紧随其后疾往南城门口奔走,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却忽然停了下来,刚要问怎么回事,风情却是缓缓的撤了回来。
面前,火光通亮,街道上挤满了黑压压一大片人,正是太湖书院和问道联盟两方,周围还有不少穿着杂服的帮派,显然也是得到了情报,想浑水摸鱼趁机分一杯羹。
而在街道左右,各家房门皆是紧闭,自恃有点武力的人通通站在了自家房顶,与酒楼上、赌场内的所有看客一样,一个个双臂抱胸,指指点点,准备观摩这场夜晚的大戏。
无情十分难受,这种像是耍猴一般的戏码,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抬眼一瞧风情,依旧拔剑紧张对峙,似乎对这种局面早已见怪不怪了,这群看客之所以如此嚣张,如川大,皆因为皇帝的一纸圣谕,各帮派城内械斗,不准滥杀无辜,如果一旦被禁卫、护城两军看到,哪家杀人,两军便要出手帮助另一家,因为这些商铺酒楼皆是财产,不容得遭受破坏。
无情看着不远处,梁允的护城军第一厢军果然姗姗来迟,只见他冲着风情握了握拳头,鼓励她加油,转而一跃飞到一家酒楼房顶,开始监视并欣赏起了这场大戏。
“MD!这是一种什么样畸形的局面,帮派最大的敌人,永远都是这群看戏的军队!”无情心里怒骂一声,随即拔剑怒吼道:“兄弟们,既然敌人不给活路,何不背水一战!”
“杀杀杀!”这群试炼者终于疯狂了,玩游戏为了啥,不就是这种热血激昂的帮战场面吗?死了又能怎么地?复活之后不又是一条好汉?
无情、风情二人不再多言一句,挥舞着长剑率先冲进列阵,两方人马终于在这苏州南城,血拼厮杀了起来。
无情将满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太湖书院这群书生身上,一剑一颗人头,血水喷洒了三尺高,直冲酒楼而去,那群看客笑嘻嘻的躲了开来,继续指手画脚围观着大戏,无情心里终于忍受不住,一字一顿的怒吼道:“劳——资——TMD——不——是——野——兽!”一个字便是一道飘逸剑气,九道剑气前后轰然而出,扫死了一大片书生的同时,直冲酒楼而去,那群看客吓得急忙躲闪,眼看着就要轰破酒楼,护城军第一厢军几大都指挥使急忙起身飞跃而起,一炔住一道剑气,梁允心里暗骂无情,有手下兵士要出手制裁,但还是被他挡了下来,威喝道:“瞎吗?这种级别的战斗还躲在一旁看戏9不TMD赶快守在各处?想南城被轰碎吗!”
无情咧着嘴残忍的笑了一声,尽管手下人节节败退,已经不成守势,但他还是奋勇向前,挥出一剑直往书生人群中刺去,他要结束这筹戏、这场闹剧。
那里,是太湖书院院长金涛所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