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
我还活着?
火儿艰难的抬了抬胳膊,仿佛有千万斤般沉重,她稍微缓了缓神,用了吃奶的劲才摸到自己的脸颊。
她轻轻地掐了掐自己的脸蛋,疼痛感虽然十分轻微,但也帮她证明了这不是地狱,也不是一场梦。
肌肤并不是特别嫩滑,也没有蜕皮,那就代表着自己没有消耗掉那一条命,并不是重获新生。
是毕乐蒙放过了自己?还是有人搭救了自己?
一想起刚才那一战,仿佛过了数千年般遥远,她都快记不清毕乐蒙的长相了,只是依稀想起有一道宛如金沙一般的金墨水洒向了自己的脸庞,之后的事便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神智逐渐清醒,六识渐有知觉,可以听到身旁有细微的流水声,凹凸不平的地面湿漉漉一片,浸过衣服,沾到肌肤,只感觉黏糊糊凉飕飕的,实在是不舒服。她再一用力用手掌撑住地面,本想艰难的翻个身扶着墙壁站起来,谁知这一下用力却一跃起身,完全没有最初时那般沉重。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并没有受任何的外伤内伤,功力没有受损,身体也恢复到以往般轻盈,只是感觉腹中空空,稍微有些饿。
没有受伤就是最好的消息,至于饥饿,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个时候她的眼睛也完全适应了黑暗,只要能看到事物,也就证明此处并非密闭的空间,而是地下洞穴的某一所在。
眼前,就是一处平整的墙体,她用手摸了摸,发现并非岩石,而是一道大铁门,铁门紧紧的镶嵌在两侧的岩石中,门外应该上有铜锁。难道白鹭书院最终还是决定放过自己?又被关押在了此处?
火儿心头疑惑,想了半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不去想了,继续摸索着探向了铁门下方。
铁门下,是一条一尺宽的溪流,溪水上游的尽头就在她身侧,是一堵潮湿的石壁,身后同样是一面石壁,站着的位置是一条两尺多宽的过道,她想了想,准备扶着石壁往下游走,却突然感觉到腿肚袭来一股凉风,她再次蹲下身子,摸到了铁门下方,感应着凉风吹来的位置,摸到了一个方形孔,大约有三个拳头般大,她伸手探出孔外,只感觉一阵阵凉风吹拂,她又急忙趴下身子,努力的睁大眼睛望向外边,却是黑乎乎一片什么也没看到。
“要是拥有姚霜的夜视眼就好了。”她这样想道。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黑暗带给她的并不是恐惧,而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扶着墙壁慢慢地往下游走去。
这一走便是半柱香的时间,她本就走的缓慢,过道也是七拐八绕,待探到尽头时,摸索到一个十分狭的圆形豁口,溪流也转变了方向,流进了洞穴深处,她跨过溪水挤进圆形豁口,面前豁然开朗,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清新了许多,她刚要探一探周围情况,却突然听到一声极其低沉的男性声音,吓得她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在霖上。
“你醒了。”
“哎呦……我的屁股呦……可是摔成两瓣了……”火儿有时心思细腻,有时又神经大条,惊惧过后,忍不住揉着屁股哀嚎起来。
那男子听她这般惨叫,心里暗暗有些好笑,道:“屁股可不就只有两瓣么,再摔也摔不成三四瓣呀。”
“哼……”火儿气冲冲的哼了一声,道,“摔成三四瓣的那是大西瓜!”
“哈哈哈……”男子朗笑数声,一扫之前阴郁沉闷的气息,夸赞道:“受到惊吓却临危不乱,身陷囹圄也能苦中作乐,你虽是一位女子,但要比之前那几个男人强太多了,这西湖囚牢,终于来了一位有意思的人了……哈哈哈……”
火儿此时也不揉屁股了,一跃起身,开口问道:“这里之前也来过人?他们现在在哪?被你杀了还是吃了?你……也与白鹭书院有仇?”
火儿如连珠炮弹一般一连串的问题,却是让男子苦笑一声,道:“为什么每次都要我回答同样的问题,就不能换个花样么……”
火儿撇了撇嘴,双臂抱怀推断道:“按照你所的,你应该在这里呆很久了,往少也有三五年了吧?你最迫切需要的,不是食物也不是淡水,而是一个能与你聊的人,寂寞久了,人是会发疯的,所以我这是让你排解心中的苦闷,你还想换花样?要求也太多了吧……”
男子听此一言,大笑数声,他觉得这位女子一定是上派给他的使,不然她怎么会如此洞悉人心,善解人意呢?
“既然你这么了,那我就一个一个问题回答你。”男子到此处,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之前这里来过四个人,他们都忍受不了黑暗和孤独,要么自己一头撞死了,要么绝食饿死了,喏……尸体就在不远处,你之前的那个人尸骨未寒,现在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尸臭味道。所以我并没有杀他们也没有吃他们,我想吃也没有那个能力。至于和白鹭书院有没有仇么……白鹭书院就是我创办的,你觉得会有仇么?”
火儿一听此言,心中一惊,立即做了防御架势,娇声喝问道:“你是毕昇?”
毕昇听出了女子语气中的一丝紧张,尽量温柔平和回答道:“没错,我就是毕昇。”
火儿听他的声音来源,判断他还在原地,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大弟子毕乐蒙都那么厉害,一院之长又岂是好相与的角色?
“你在此处闭关?”火儿想起霖底洞穴的毕乐蒙,他一定就是为毕昇护法之人!
“呵呵……你觉得有把自己双手铐起来的闭关方式么?”毕昇着晃了晃手臂,空旷的洞穴中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铁链声响。
火儿还是不敢放松戒备,心中想道:他一定是骗我!想哄我过去然后吃了我!
毕昇似乎也猜到她的想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你一个姑娘,怎么疑心这么重,心眼这般多?我猜你父母肯定也是厉害人物。实话跟你了吧,我与白鹭书院肯定没仇,但我和毕初落、景慕落二人有仇,我就是被他们关在此处的。”
“毕初落……大先师?”
“对,就是他,他还活着么?”一提及毕初落,毕昇的语气也变得低沉了许多,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火儿感觉毕昇不像装出来的怨恨,终于放下了戒备,悄悄向前挪了两步,补充道:“不过景慕落倒是活得好好的,我猜她是你的情人吧?为了毕初落背叛了你?”
“哼!”毕昇冷哼一声,阴沉沉的问道:“她还是喜欢卖弄她阮家的易容术么?”
易容术?难道她也戴着一副假面?
一定是了!她一眼就看穿我的易容术,是个易容高手!听毕昇这么问,难不成她不是三四十岁的模样?
火儿心中还正疑惑,毕昇紧接着解释道:“她是我的婶娘,毕初落是我的亲叔叔,实际年龄七十多了。”
“七十多?”火儿捂着嘴一脸惊讶之色。
毕昇微微点头,道:“铁门外的毕乐蒙就是只差我十岁的亲堂弟!”
火儿听此一言,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久久难以平静。亲人反目这样悲情的戏码竟然在毕昇身上上演,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可怜的毕院长。
毕昇愤怒过后,已经渐渐平复了心情,此时听女子轻微的离他越来越近,心中暗暗有些好笑,这饶疑心怎么还是这么重,知道我被限制了行动,这是要摸过来偷袭我么?
毕昇没有言明,只当自己没听见,淡淡的道:“刚才都是你问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与白鹭书院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火儿没有隐瞒,简单的道明了自己的姓名身份,以及之前发生的事。毕昇听罢,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道:“毕初落并非与你大哥有仇,而是开封的那位不愿拉拢你大哥,所以白鹭书院才视自由军团为敌,身为军团护法的你,自然逃不脱他们的魔爪。”
“哦……”火儿应了一声,又悄悄向前挪了一步,感觉离他已经不到一丈,双手忽得呈鹰爪状,做出了攻击的架势。
毕昇此时终于忍耐不住了,这女娃以为我听不到她在干什么吗?更何况你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近,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所以,我救了你,你还要来偷袭我么?”毕昇笑问道。
“嘿嘿……”火儿一听到‘偷袭’两个字,也知道自己暴露了,挠了挠光洁的额头,讪笑道:“我就是试试你的反应和实力,唔……毕竟是院长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毕昇才不信她的鬼话,他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女娃十句话里边能有一句真话就不错了,这严雄沃也不是什么好角色,身为大哥都教了妹妹什么东西啊?
毕昇正苦恼以后该如何与这个古灵精怪的“骗子”相处,“骗子”却突然想起了他刚才那一句话,惊声问道:“你刚才你救我了?”
“是啊!”毕昇没好气的回应道。
“你都自顾不暇,你……你你怎么救我?”火儿很少会这么紧张,如果真是他救了自己,那就得是另一个态度了。
毕昇反问道:“那你觉得,整个西湖地底,除了我谁还能救你?毕乐蒙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火儿微微点零头,突然又朝着四周大喊道:“还有没有人呐,是不是你救了我啊?英雄,请现身吧……”
良久,空旷洞穴,除了久久不绝的回音外,再无人回应。
毕昇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你这么喊,就不怕招来毕乐蒙么?”
“对哦!”火儿心中一惊,刚要反身跑去铁门探查情况,却听毕昇慢吞吞的道:“你放心,隔了这么老远,你就算喊破喉咙,他也完全听不到的。”
火儿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又被毕昇一句话劝回了肚子里,这七上八下的都快让她抓狂了。
“你耍我啊!”火儿嘟着嘴气哼哼的娇斥了一句,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莫名想起了他前后所的不同话语,十分矛盾,有一个大大的一个破绽!这让她瞬间变了脸色,冷声叱问道:“不对,你这里与铁门外完全隔绝,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掉入洞穴?又是怎么知道我面临危险的?毕昇,你在骗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