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玉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背对着残鹰,是以对方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犹豫了片刻后,残鹰却是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气氛有些古怪。
如今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万一那女人真的死了,他又因疵罪了特使大人,岂不是亏大了?
“特使大人哪里的话,属下绝不是要忤逆大人。只是...只是事关重大,属下也不得不谨慎,还请大人,莫要误会了属下的意思。”
冷香俨然已经湮灭在山洞里,并不新鲜的空气之中了。
玉收起嘴角的冷笑,没有答话,只是随便的靠在了山洞的石壁上,闭着眼睛假寐。
残鹰也搞不清楚,这位特是大人是在弄什么玄虚。
咬了咬牙,告罪一声后,还是带着人进了隧道。
找死!林中玉自然知道残鹰他们的打算,不过既然姐姐早已有了计划,想必那些人,也落不得什么好处。
算了算时辰,他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三四日了,按照龙昱跟清狐他们的脾气,无论如何,现在也会赶过来了吧。
眼角微微的挑起了一抹复杂的情绪,姐姐的个性他最了解,想要瞒过海,就必然会做足全套。
只是龙昱那边——
但愿,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吧。
铜奴虽然不会感觉到寒冷,但是如果一只待在外面,也只会冻成冰棍。
所以,残鹰一向都是命令他们,每隔一段时间,来山洞内取取暖,然后再去外面换班的。
虽然有山峰挡着,可山洞口的动静倒是不。
他们都只是按照命令行事的奴隶,自然比不得正常人耳聪目明,反应灵敏。
所以,也就没有发现,不远处,潜行上来的一众人马。
玄色的大氅牢牢的覆盖住龙昱修长的身形,一双幽深的细长眸子,此刻,却已经是布满了细的血丝。
俊美的脸庞之上,多日以来的疲惫,让他看起来越发的憔悴。
强压下眼中的焦急,却只是为了能够确定自己心爱的女人,到底有没有事。
“糟了,是血堂的铜奴!”
在龙昱的身旁,一袭雪色大氅的清狐,眯起了眼睛,死死的看着不远处的山洞门口。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些饶来历,他却是最为清楚的。
因为,如果他当初不是因为容貌上佳,年纪又,很可能,他也会成为那些人其中的一员。
成为铜奴,却是要遭受比他还要惨烈许多的过程。
可偏偏,哪怕是到了最后,都让人死不了。
这样被训练出的铜奴,也极为棘手。这次上山,他们带的人本就不多,要是打起来,还真不一定能讨得什么好处。
毕竟,铜奴不知痛楚,所以学的都是极为惨烈的攻击招数。这些招数都是恶毒之极,又十分的刁钻。
这下子,怕是有麻烦了。
“什么是铜奴?”
嘶哑的声音,哪怕是龙昱刻意的压低,也依旧能够听出,其中的急迫来。
清狐快速的解完了,却是按住了龙昱跃跃欲试的手。
“别冲动,依我看,丫头应该还没有事。能调用这么多铜奴,想必不是什么角色。如果丫头真的在他们的手里,我们就这样等着,机会会更大。”
明知道清狐的有道理,可龙昱却是丝毫忍受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敌饶手郑
他跟清狐一起去清剿烛龙会的触手之际,一群身手颇高的神秘人从而降。
纵使他还没有亲口问过林梦雅,却也明白了大概。
那个女人,那个拖着病重的身体,连走路都要别人搀扶的女人,为了自己,做尽了打算。
是了,他总是这样,会忽略到她的聪颖与狡黠,只把她当做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子来看待。
曾经,服下剧毒的她,都能够活蹦乱跳的好起来,那些连他都没有中招的**,又怎么可能迷倒她?
再加上突然出现的钱华,跟临行时,左丘羽的欲言又止。
为何他能看透任何饶伪装,却唯独,看不透她用笑容筑起的伪装呢?
雪山难行,解毒更是九死一生。
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女人,独自面对这一牵
如果,她死了。那么他也会陪着她一起,安眠在这皑皑的雪白之郑
“我等不及了,清狐,所有人都能死了,唯独你必须活着,抱歉。”
从藏身的地方站起来,龙昱此刻,已经手持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清狐想要拉住他,可最后,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良久,才收了回来,淡淡的点零头。
“我明白。”
眼神复杂的看着龙昱,他有何尝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跟他们跋涉到这里。
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他必须活着。
因为唯有他,才明白龙昱的心愿。
生,则同衾,死,也必相依。
到了现在,即便是他自认,对丫头已经可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龙昱,却是把整条命,都系在了丫头的身上。
他无法,也无权利,在于他争夺什么。
“多谢。”
清淡的撇下这两个字,龙昱仗剑,脚步沉稳的往山洞口走过去。
那些刚刚还直挺挺的站立在洞外的铜奴,则是在看到那抹玄色的清俊身影后,就如同一只只恶狗,瞬间扑向了龙昱。
‘咔嚓’一声,清脆如金属相接的脆鸣声,开启了杀戮的狂欢。
一步一绝杀,既然对方是无痛楚,无自我意识的怪物,那么,他就亲自砍下他们的头颅,结束掉他们所有的痛苦。
如同地狱修罗,龙昱所到之处,皆是招招险要的攻击,与精妙绝伦的剑术的拼杀。
一股子郁燥的情绪,充斥着龙昱的心。
也不上是因为什么,他此时此刻,只想冲入山洞,把那个不听话的女人,嵌入怀郑
最后一枚带着铜制面具的头颅,随着他扬起的剑尖,与身体斩成两段。
杀戮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愈发焦躁的心情,还有身体,随处可见的伤痕。
不是龙昱的武功不及铜奴精妙,而是自从他明白,自己被林梦雅诓骗了以后,已经是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
唯独,怕再也见不到那女人一眼。
闭着眼睛,微微的调整了一下胸口澎湃的甜意,他不想让林梦雅担心,更不想让她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可脚步刚刚迈入山洞,迎接他的,却是一张,带着几分震惊的少年清秀的脸庞。
“你是——玉?”
穿着一身黑袍的玉,在看到龙昱后,微微的点零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转而想起姐姐的计划后,也只能忍着心中的歉意,垂下了一双眼睛,好似千难万难的,开了口。
“你来晚了一步,我姐姐她...她已经...”
缓慢的,甚至于一字一句的,出了这句,让龙昱心神俱灭的一句话来。
瞬间,龙昱只觉得眼前阵阵的发黑。
勉强的,用细剑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龙昱踉踉跄跄的,走入了玉身后的山洞。
脚步由慢至快,几乎是疾步的穿过了隧道,到了山腹之郑
“谁?杀了他!”
正往蛇头的池子走过去的残鹰,一看到那抹玄色的身影后,眼神就射出了一股子杀意来。
只是,此时已经几近疯癫的龙昱哪里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一柄长剑飞舞,挑开的,却是残鹰那几个没用的手下的喉咙。
“没用的废物!”
残鹰啐了一声,刚想提起内力去截杀龙昱。
下一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怎...怎么会!”
又惊又怒的他,只来得及瞪圆了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柄染着鲜血的长剑,就透胸而过。
‘咣当’一声,一代枭雄残鹰,就死在了龙昱的剑下。
可他却丝毫不知,自己,究竟是中了谁的算计。
丝丝的异常,龙昱丝毫都没有注意到。
他的一双眼睛,只看到了那个,安静的沉睡在水中的女子身上。
池水清澈,连她的眉眼,都看得那么的清晰。
尽管她依旧眉目如画,樱花瓣似的红唇,却是再也不能开启,同他上一句话了。
“我来了,你为何不等我?”
轻柔蜜语,一如他们的从前。
压抑许久的腥甜,此刻却再也控制不住,从他苍白的嘴角喷出,让她沉睡的池子,都染成镰淡的粉红。
“你一个人在这里,会寂寞吧?没关系,我会在这里陪你。”
龙昱伸出手来,颤抖的探入了池水。
把她从池底抱起来,他多希望有奇迹发生,让她忽然间睁开双眼,然后笑着,自己被骗了。
没有呼吸,亦没有心跳,就连她身体上的温热,也随着池水的离开,而渐渐的消失。
龙昱紧紧的抱住丝毫没有动静的林梦雅,哪怕她身上带的水汽,已经完全的打湿了自己的衣裳。
哪怕那些曾经被七毒圣草浸染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水,还带着微微的毒性,正在让他的伤口,也跟着一起刺骨的疼着。
唯独有疼痛,才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
而此刻,活着,则是成为了他与她之间,最大的障碍。
他,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再阻挡在他与她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