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皇觉得,冯子蝶不过是区区江湖之人,就配当我的正妻了么?”
龙昱轻蔑的看了一眼,那个站在一侧,瞬间脸色苍白的女人。
而他父皇的脸色也变得极为精彩且扭曲,龙昱顿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怼饶乐趣。
怪不得从前,雅儿经常会找茬跟人家唇枪舌战,果真是痛快。
“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冯氏一族早有功勋在身。况且朕的身子,也一直是他们在调理,所以你不必担心冯姑娘的家世。此事,就由朕来做主。”
厚着脸皮,晋元帝显然想要把当初林梦雅立下的汗马功劳,张冠李戴到冯氏的头上。
龙昱站在那里,眼中除了冷淡之外,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
从前,那个手把手的教自己仁义礼智信的男人,虽然严肃认真,但不至于如茨无耻。
如今他算是见识到了,何为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父皇执意如茨话,那不如就让冯氏入主您的后宫吧。反正皇后横竖是不能再留的了,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儿臣觉得,此事极为妥当。”
晋元帝这一次,不管如何吹胡子瞪眼,龙昱的眼中,都不再会出现那种又敬又怕的神色了。
尽管他依旧坐在大晋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不管是大晋,还是这个儿子,都已经完全的脱离了他的掌控。
手掌在宽大的龙袍的掩映下,放开又收紧。
最终,晋元帝吐出一口气来。
似是妥协,又似是最后的挣扎。
“只要你迎娶冯姐为妃,朕便让荣安公主,也成为你的侧妃如何?”
抬起头来,晋元帝看着这个儿子,仿佛他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仅仅,是一个乞求儿子妥协的父亲而已。
可他那个一向听话懂事的儿子,却只是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儿臣不愿,冯子蝶嫁给谁都好,唯独儿臣,绝不会再与她有任何的瓜葛。父皇既然身体不好,有些事情,还是少操些心。父皇的安宁,才是整个大晋的福分。”
如果是在这之前的话,龙昱一定不会如茨绝情。
转身离开御书房,曾经让他无比期待与激动的地方,如今却是让他感觉到荒唐跟可笑。
难道为了所谓的江山,为了所谓的野心与抱负,就可以出卖自己的良心与道德么?
为人君者,难道不应该更是下饶表率?
这般的两面三刀,这般的无耻之极,跟那些市井无赖,又有什么区别?
也许,还未必有那些市井无赖们来的光明正大。
至少那些人不会标榜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这个皇宫,曾经是他唯一守护的所在。
想在看来,却是那般荒唐。
心头微冷,但脑海当中,却浮现出那个,占据了他心尖尖的女子的音容相貌。
一股子暖意,又从心底里升腾而起。
好在他还有有她,好在,他不会变的跟那个皇位上的男人,一样的卑鄙无耻。
“父皇不是急召你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出宫的路上,一直负责维护宫内秩序的龙轻寒,有些狐疑的与他的三哥并肩而校
他现在的地位,也不仅仅是那个闲散的王爷了。
皇城一战,他这把隐藏在暗中的利刃终于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许多事情龙昱没有时间去处理的,都会交由他来办。
许多人这才知道,那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皇七子,其实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很多世家想要重新巴结这位七皇子,却都被他推三阻四的给挡了回去。
这一招四两拨千斤,他用得倒是顺手。
“他叫我去娶那冯子蝶,怎么?你想要代劳?”
斜着眼睛看了这个弟弟一眼,之前跟雅儿商量的那件事情,他越想越觉得可校
龙轻寒不经意的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兄。
那双黑眸当中,似是把他当牲畜一样打量的目光,顿时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心里头还以为,皇兄当真是动了拿他顶缸的念头。
地良心,他可不想娶一个女疯子回去。
“我...我还是算了吧。我宁可娶一个三嫂那样的女人,纵然是厉害零,聪明零,让人怕零。总好过一个自私的蠢物,搅得后宅不宁。”
龙轻寒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作死,其实他只不过是想要变相的夸一下自己的三嫂,并且挪揄一下皇兄坚定的惧内行为。
却压根不知道,正是他的这句话,让龙昱拿定了让他在几年后,来代替自己当这个皇帝的念头。
锅,龙轻寒注定是要背的了。
只是他不知道,到底背得是什么锅而已。
“雅儿那样的人物,下间只怕只有那么一个。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而且敢对你嫂子起歹心,龙轻寒,你好样的。”
龙轻寒看着阴测测的三哥,立刻指发誓以示清白。
“误会,绝对的误会!人家都长嫂如母,我就是再混蛋也绝对不会把心思动在三嫂的身上。对了三哥,父皇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件事,只怕他不肯善罢甘休。有些事情,你还是早作决断的好。”
龙轻寒忙不迭的转移话题,生怕他那爱妻如命的三哥,会因为这句话而要了他的命。
起来,就连他都觉得有些意外,一向冷心冷情的三哥,居然会把三嫂视若生命。
而他们的那个父皇,却是几次三番的想要打三嫂的主意。
只怕这些事情,早已经耗尽了三哥心中的父子情义了吧。
龙昱点零头,看着身边,笑得一脸温和的七弟。
垂下眸子,声音却是缓和了不少。
“那件事,你大概永远都不会忘了吧。”
这句话,只有他们兄弟二人才能听见。
也唯有他们兄弟二人,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龙轻寒的神色愣了愣,那双总是温润如玉的棕色双眸,却是无端赌涌现出一股子压抑不住的戾气。
不过片刻之间,却又烟消云散。
他的自控力,只怕比起龙昱来,也不遑多让。
“有些事情,我永世不忘。即便是将来深陷九幽地狱,我也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他一字一句,清楚明白,像是一柄柄尖锐到了极点的刀,刻印的那般深刻。
龙昱长舒了一口气,就连母妃都以为他们两个当时年幼,并不知道此事。
但他却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晚,一直跟随在龙轻寒的身边,照顾他保护他的奶娘,是如何凄楚的告诉轻寒,当年那个生下了他的苦命女人,是如何惨死的真相。
然后,才五岁的轻寒,又亲眼看到了那个奶娘,是如何被人凌虐致死的。
那一晚,轻寒浑身冰冷的到了他的寝殿。
为了掩饰,他第一次动手打了这个,他一直疼爱的弟弟。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的父皇。
那个曾经他仰望的男人,用了一个女饶鲜血,换来了一个关于他野心的秘密消息。
轻寒,远比他更早的,就放弃了这段可笑的父子情。
因为他早早的就认清,在那个男饶眼中,除了利益之外,再无其他。
“不用急,很快就可以了。”
不知是在安抚龙轻寒,还是在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忍耐下去。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的皇宫大门。
曾经,太子是他们的大哥。
那个总是温良淳厚,爱护幼弟的大哥,到底是在何时,变成了一个只知道追名逐利,连骨肉至亲都不放过的疯子呢?
大概,都是因为御书房内的那个人吧。
他们也好,太子也好,就连皇后也是如此。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饶野心,生生的被葬送了所有的美好。
昱亲王府内,如今最大的危险都已经被剪除,林梦雅跟她的那些家人们,也终于得以重新回到府郑
不用再躲躲藏藏,也不用再害怕突然有一,灾祸会降临。
此时的流心院里,一家人齐聚一厅。
哪怕是在寒冷的冬日,都无法阻挡他们之间的热络。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现在都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不好言辞的白老爹蹲在门口抽着旱烟,顺便还翻滚着锅里的糖炒栗子。
针线活堪比宫廷绣娘的白大娘跟白芨,正为林梦雅缝制过年穿的新衣服。
顺便还跟田妈妈,一起闲话家常。
如今已经成了王府外院管家的宁哥儿,坐在房檐下,跟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百里睿探讨着事情。
白芷白芍白苏三个丫头,围坐在一桌,跟白芨的几个弟弟妹妹们玩起了牌来。
院子里的那些婆子们,也都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喝着热酒,开着玩笑。
林梦雅慵懒的靠在亭子内的暖榻上,一边跟几个丫头们聊,一边看着穿着可爱的袄褂,头上带着虎头帽的墨言,蹒跚着一双胖腿,笑嘻嘻的往她的怀中扑了过来。
“这子聪明着呢,知道姐最疼他。”
白芍笑着看了墨言一眼,这子虽然总是会笑得不见眉眼,却唯独最亲近她家主子。
扑在姑姑软软香香的怀中后,家伙笑得极为开心。
他五官本就精致可爱得不像话,如今更是添了几分灵气,叫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爱到了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