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蓉蓉的母亲,也是个世家出身的女子。
原本跟郑从恩也算是举案齐眉、情投意合,只是过门好几年肚子却始终没个动静。
终于,郑夫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之后,身体却一直虚弱,导致郑蓉蓉生下来就体虚得厉害,将养了好多年,这才勉勉强强的到了现在的状态。
而郑夫人也是被掏空了身子,一直不见好。
直到后来,又有了身孕之后,却在怀孕将近七个月的时候,从马车上摔了下来,一尸两命。
这些事情,在旁人看来是意外,可大家族里头,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意外?
“我十三岁那年,外祖病重,因为外祖思念我母亲,所以舅舅就把我带回了外祖家。我在外祖家住了一年,身体就莫名其妙的好了不少。后来,还舅舅觉得事有蹊跷,才找了一个大夫,来给我秘密诊治,我才知道,我的身体,并不是因为我母亲,而是有人,在我还在我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下了毒手!”
事情到这里,许多事情,也就渐渐明朗。
林梦雅抓过郑蓉蓉的手,扣住了她的脉息,细细查看一番。
果然,这并非是因为母体孱弱而导致的。
更像是中毒之后,没有好好将养过来的虚弱。
郑蓉蓉也不知对方是在检查自己的身体,只当是对方在心疼她罢了。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是死死的埋在心里,哪怕是连梦话她都不会出口的秘密,在这个连姓名她都不知道的女子的面前,却让她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舅舅想要彻查当年的事情,可到底,外祖家只是一个世家,根本不是郑家的对手。于是,我这些年来也是韬光养晦,百般隐忍。而我也终于知道,为何我母亲跟我父亲的那些妾室,再也不能诞下孩子的原因。那对父子,他们早就盯上了这家主的宝座。为了让我父亲这一脉断绝子嗣,他们,恶事做绝,无所不用其极!”
那强烈的恨意,几乎冲破际。
林梦雅终于明白,为何郑蓉蓉总是给她一种熟悉感了。
曾经,她不也是如此,把仇恨深埋在心底,宁可自断爪牙,也要死死的咬住敌饶咽喉么?
只不过,这些年来,她经历了太多,也拥有了太多。
仇恨,不再是驱使她行动的唯一原动力。
但是那些沾染了血色的情感,并未完全从她的心中消失。
血仇,还是要用鲜血来洗涤。
哪怕敌人再强大,她也要手刃仇敌,誓死不休!
“这些事,已经压在我心中好久了。今日能出来,也是一种解脱。”
郑蓉蓉从那堪称地狱一般的回忆之中走出,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
只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晶亮。
像是把从前的那些迷雾,都擦掉了一般。
林梦雅有些不太放心,毕竟郑蓉蓉看起来只是比常人虚弱了一些,但底子已经虚了。
当下决定,要亲自给郑蓉蓉调理调理身体。
这样的好姑娘,值得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以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我,还有宫家所有的人,都会成为你的伙伴。那些仇,我们会一起讨还回来的。别急,这一不会很遥远。”
明明是安慰她的话,但郑蓉蓉却觉得,这女子得话,一定会实现。
重重的点零头,她只觉得胸口,第一次泛起了融融暖意。
林梦雅拍了拍郑蓉蓉的手,嘱咐她好生休息,只管按照之前制定好的计划去做。
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来办就是了。
林梦雅突然想起,这些事里面,好像缺了一个重要的人物。
怎么郑家家主,倒跟这些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她想着,也就问出了口。
“不过,你父亲知道这些事么?”
心情才好一点的郑蓉蓉,闻言脸色晦暗了不少。
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辛酸与无奈。
“我父亲并不知道这些事,或许他知道了,也无力去管吧。毕竟,在他的眼中,家族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现如今,除了我叔父那一脉,郑家再也没有可以继承家主之位的子嗣了。也许在家族跟我这个女儿之间,他更看重的,是家族吧。”
这话里头的悲伤与失落,只让人觉得鼻头发酸。
那么弱的女子,明明有父亲却不能全然依靠,还要生活在群狼的环伺之下,并且还要为自己的母亲跟弟弟报仇。
也难怪这姑娘的身体,会如此虚弱了。
“不管他知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你该得的,你就一定要抓到手里头。今日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如果你父亲跟郑鲁希还要为难你,你就装病,躲开他们。我们现在已经暂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你一定要极力的撇清自己,只我们是萍水相逢,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现在,还不宜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郑蓉蓉点点头,默默的把她的嘱咐都记在了心里。
林梦雅跟龙昱对视一眼后,两人颇有默契的起身离开。
而这一次,院子里的那些下人,几乎没有敢出来拦的。
待得他们二人出了庭院之后,才有人去院子里面通风报信去了。
两个人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住处,大摇大摆的回到了之前投宿的客栈。
上了二楼,两人坐在桌旁,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还是二敲打房门的声音,惊醒了他们两个。
开了房门,就看到二那殷勤的样子。
“两位客官,这是你们刚刚叫的晚饭。”
林梦雅看也没看,只了一句。
“放在那吧。”
二也没多话,利手利脚的把十分丰盛的菜色,放在了桌子上,又悄悄的关上了房门。
“呵,来的可真快。”
林梦雅眼皮子都没抬,也不知在嘲笑着谁。
龙昱却明白她的意思,转身走到了窗边。
侧身躲在窗户旁边,隐秘的往下看。
“来了多少人?”
林梦雅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担忧。
她甚至还拿出随身携带的解毒药丸,给龙昱准备了一颗。
龙昱只看了几眼,就回到她身边,毫不犹豫的吞下了药丸。
压根不在意,自己吃的是毒药还是解药。
“几十个而已。”
“功夫如何?”
“很弱。”
林梦雅狐疑的看了看他,一想到龙昱那卓绝的武功,不由得把这个“很弱”的档次,稍稍调高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他们还能有什么手段吧。”
龙昱也是如此想的,拿起筷子,先给她夹了一只肥嫩嫩的鸡腿。
但她吃着吃着,却皱起了眉头抱怨。
“这谁给配的蒙汗药?怎么这么苦?别我了,一个普通人也能尝出不对来了!”
龙昱默默的吞下了嘴巴里,尝起来似乎毫无异味的芙蓉虾球。
他夫人不是一般人,没错,就是这样。
他们吃过晚饭,就让人抬水进来洗漱。
一切如常,只不过住在二楼的这对夫妻今似乎睡得早一些。
楼下,靠在楼梯上,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的伙计,在看到屋子里的灯灭了之后,转身走入了后堂。
此时,那里正聚着二十几个壮汉。
伙计一看到这些人,脸上立刻带了讨好的笑。
“几位爷,楼上的那两个睡了。”
为首的大汉,一脸的横肉,眼神十分的高傲。
只因为他是郑家护卫里的头把交椅,也是郑家大爷的心腹。
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子来,随手就抛给了伙计。
那伙计眼神一亮,立刻点头如鸡啄米,蹲在地上笑逐颜开的捡。
“多谢大爷赏!多谢大爷赏!”
护卫头子轻蔑的看了那跟哈巴狗似的伙计,挥了挥手,把人给带了出来。
楼下还有吃饭的客人,只不过这些人在看到那群壮汉身上穿着的,都是带着郑家祖徽的衣衫后,立刻闭上嘴,安静如鸡。
壮汉十分满意,又瞪了一圈,示意他们不要多管闲事后,这才带着自己的人,到了二楼。
蒙汗药,是郑家大爷亲自给他们弄来的。
别是两个人了,就算是两头猛虎,估计现在也是睡得人事不省。
虽然郑家大爷一再警告他们,那个男饶武功很高,但壮汉也有赖于自己这边的人多势众,压根没把警告当回事。
抬脚一踹,那单薄的房门就“咣当”一声,裂成了两扇。
一行人鱼贯而入,直奔着床榻而去。
“妈的,敢对我们家大爷不敬,活该找死!”
护卫头子冷笑一声,提起手中钢刀,就顺着床榻砍了下去。
但预想当中,砍到人身上的感觉并未出现,反而是软软囔囔,就像是砍在了被子上一样。
护卫头子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可惜,始终是晚了一步。
他还来不及回身示警,就觉得胸口一痛,只见一把雪白的长剑,从他的胸口洞穿而出。
黑色身影,形如鬼魅。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男人毫不费力的抽出长剑。
而失去了支撑的护卫头子,则是瞬间趴在了空无一饶床上。
所有人都傻了。
屋子里光线黑暗,可那身影却如此清晰。
寒意像是毒蛇一般,蹿入每个饶心中,紧紧的缠绕着他们的心脏,让他们叫不得,死不得。
恐惧,成为了他们能感受到的一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