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穿越架空 > 泪妆皇后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死得其所

慕容瑜点着头,抬起袖子将脸上的泪水尽数擦去,想对我笑,可他眉宇间的忧伤却是那般沉重,重得连我看了也忍不住觉得伤心。.许久未见,男子那张俊美的容颜未有多少变化,剑眉星目,凌厉如昔,只是此刻红着双眼,浓眉深锁,面容显得那样憔悴,

我缓缓抬起手,掠过他的眉心,鼻尖,还有双唇,我的目光,那样眷恋不舍,生怕时间太短不能将他的音容笑容深深地刻在心上。

我的神思已有些恍惚,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问:“你……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

慕容瑜死死地望着我,他抓得我那样紧,彷佛怕稍稍松开,我便会离他而去。可此刻我却已感觉不到疼痛,那些过往的爱恨,一切的一切在我眼里,俱是那样的遥远而模糊。

“云儿,我错了,我后悔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你啊!”

不知怎的,此刻我竟还有笑的心情,“不,你并不悔。如若……如若重来一次,你也只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你,你不悔的。这世上的好女子何其多,你怎会为了我,舍下这秀丽江山?只是我傻,一直在骗自己,骗自己你爱我,你会愿意为了我舍弃一切。可到头来,被舍弃的永远只是我这个傻瓜。父皇如此,你也是。奕譞,其实我想听你……听你说……”

一阵腥甜涌上喉头,我微微张嘴,便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可目光,却紧紧地盯着他,盼着他能明白我的心思,盼着一句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慕容瑜定定地望着我,忽而仰首狂啸:“云儿,我爱你!我爱你——”

那一声,彷佛也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以至于能传得那么远,响在耳畔,震耳发聩,心上却甜得不得了。.

“好好,这一生,我总算无憾。”

身上越来越乏,眼皮子越来越沉重,以致他再怎么摇我,我也睁不开眼,只想沉沉睡去。

“云儿,云儿你不能睡。我求求你……求你了,你不要睡。只要你肯活下去,你要什么,我都允你,我都依着你,好不好?云儿,你不能丢下我啊!一生不弃,不是我不弃你,你也不弃我的么?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皇兄——”汝夏王大喊。

是啊,一生不弃,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承诺。可在此听闻,却已物是人非。

我知道,若我便这般撒手而去,他必定痛不欲生,也许,真的会抛下一切追随我而去。可他既已为了这江山负我,如今,我又怎能让他因了我而负了天下?

努力攥着一口气,我半睁着眼,忽然笑出声来,问道:“你真肯陪我一起死?弃了江山百姓不顾?”

慕容瑜望着我,眸光是那样的坚决,“是。”

“呵呵……呵呵……慕容瑜,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没有一丝弱点可寻,可现如今看来,你却是那样的愚笨。”我笑得那样诡异,找寻着晋文帝的身影,“父皇,昔日宫破那夜,儿臣曾在心里立誓,终有一日,会让这个害得儿臣国破家亡的恶魔痛不欲生,是以儿臣才肯忍辱吞声活到今日。如今,儿臣有幸见得父皇安然归来,儿臣不负当日所愿,果真做到了。他竟真的肯为了我倾宫倾天下。父皇,你……你高不高兴?”

晋文帝老泪纵横,痛心地喊:“皇儿,朕的傻皇儿,父皇何曾要你如此?何曾愿看你这般难为自己啊!”

而慕容瑜,一心只装着我的慕容瑜,在我说出那一番话后彻底呆住,仿若石化般没了言语。

我只漠然对之,转首依依喊:“沐昕……”

沈沐昕一直在我身后不远处默默听着看着,此刻听我呼唤,面色一喜,忙上前道:“迟儿,我在这里,你要说什么?”

我含泪凝望着他,伸出手,拼着当初仅存心底的那一丝情意,轻柔道:“沐昕,你懂得我的心意的,是不是?请你……带我走。”

沈沐昕默默看着我,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眸底是化不开的悲伤与情深,三年的相知,到底已为我和他之间存下了一份别人不会懂得的默契,“好,我带你走。”

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搭上我的指尖,便被慕容瑜狠狠拍落,“休想!云墨迟,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谁也休想带走你!”

沈沐昕不由气红了脸,“慕容瑜,你放开她!她不愿与你在一起,我绝不让她再受一丝委屈!”

慕容瑜的声音却更大,“你闭嘴!朕和她的事,谁也休想插手,尤其是你!”

我原想说话,可许是激动,牵动了心脉,反倒低低咳嗽起来。

“云儿,云儿你怎么样?”

见我如此,慕容瑜褪了怒容,眼中只余深深的心痛和懊悔,扶着我低声询问。

看着这样脆弱不堪一击的他,我心中愈痛,是那样的不忍心伤害,却不得不伤害。贴近他的耳畔,以只有我和他,以及沈沐昕能听见的音量,缓缓道:“孩子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根本没有怀上孩子,是你不放心我,是你为了引我父皇出来,才设下了这一局。你既算计了我,怎就不允许我也算计你?慕容瑜,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是沐昕,不是你。我与他三年的情意,怎是向来只懂强壤夺的你可比?我方才那么做那么说,只是为了引你出来,怕你暗中伤害我父皇,并非真的对你有情。慕容瑜,你若还有一丝一毫的骄傲,请你放了我,从今往后,我们生死不问。我……我便是要死,也想死得干干净净,绝不愿死在你的怀里。”

所有恶毒的话语,所有决绝的说辞,能想到的,我都说了,只为逼他放手。唯有他放手,对他对我,才是真正的好。如若他顾念对我的旧情,在这一战中稍有仁慈,那么,很可能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我谁也不想帮,也再不想过问这些是是非非,只愿远远躲开。我等这个解脱,已等了太久太久。

男子温热的胸膛,蓦然冷硬似铁,凝视着我的目光如刀锋般慑人,他寒声一字字道:“这是你的真心话?不悔?”

我毫不迟疑道:“是我的真心话,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