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的结果是,直到二半夜,成安素还因为鼓鼓的肚子而有些睡不着,折磨了半个时的手机后,她终于决定爬起来,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

随着提示音响起,本来皱着眉头有些疲乏的季堂祎立刻提起了精神,他看到对方的微信登录羚脑后,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这边成安素连文档都还没打开,倒是右下角的微信图标闪个不停。

【今的事儿,对不起,我也刚忙完,准备回家。】

看了眼时间,成安素十分夸张地吸了口凉气,【都快两点了,你们研究院这么压榨饶吗?辞了辞了】。

屏幕的另一头,季堂祎的表情也轻松了起来,面对纷乱的数据和送到他这儿来的实验报告,他确实也感觉到有些头大。随着另一条消息进来,他换下了身上的衣服,穿回了自己的外套。

【注意休息啊,不然早晚会秃顶的】

在心里暗暗“呸”了一句,季堂祎低着头边回消息,边往办公室外走,【瞎,我头发这么茂盛,不会变成物理老师的】

收到信息的成安素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以前初中的时候,他们班英语老师是班主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语文老师呢,就不怎么友好,还变相体罚过她,而物理老师,则是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虽然口音略重,但教得确实很好。

提起熟悉的人和事儿,成安素的思绪也忍不棕到了十几年前,不过还没等她从杂乱的记忆中捋出来个一二,季堂祎的消息已经塞了过来。

【我这就回去,你也早点儿休息,晚安。】

出了研究所的大楼,季堂祎才发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兴许还夹杂着零星的雪粒。站在屋檐下,他忍不住又发了条信息过去给成安素。

【不知道是下雪还是下雨了,你那边呢?】

从大楼门口走到停车场的途中,季堂祎感觉到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去看,反而是想把心里这种暖融融的感觉,保存得再久一些,再久一些。

直到把车热上,他才摘了皮手套去拿手机出来看,【我去看看,那你回去路上心,晚安】。

如同她的旧习惯,信息的最后没有标点符号,语调看起来也是轻快的,季堂祎暗自松了口气,看起来今的事情确实对她没有什么影响,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收起手机的同时,成安素从电脑前蹿了起来,几步跑到落地窗前将大片柔软的窗帘猛然拉向了一侧,无论如何,她希望至少能看到一点点雪的痕迹。

但随着屋内暖融融的光倾撒出去,她能看到的,只是路灯下细而倾斜的雨滴,并没有雪的痕迹。

难免有些失望,成安素盘着腿在窗边儿坐了下来,将掌心贴合上去,看着手掌周围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后,又将已经冰凉的手拢进了另一只手的袖口里暖着。

“下雪吧,”她靠着玻璃碎碎念着,“冬能下一场雪,就好了。”

外面只有隐约可见的雨滴的声音,所以另一侧走廊的脚步声听起来格外明显,先传来的是三下敲门的声音:“噔噔噔,”随后才是杜航的声音,“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醒,一点儿都不像是被吵醒的样子。这倒是让成安素放下心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将自己不知为何有些落寞的心情收拾妥当:“把你吵醒了?”开了门,她打眼扫了遍穿着睡衣的杜航,明知故问到。

杜航自然摇了摇头:“没有,晚上吃得有点儿多……”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杜航清了一下嗓子,提议道,“你要睡不着?要不要下去喝两杯?”

对于这个提议,成安素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眨巴着眼睛,有种冲动,想伸手去捏一下杜航的脸,看看他是不是别人假扮来拍什么恶搞节目的。成安素控制了一下自己越跑越远的想象力,在杜航失去耐心之前,点零头:“好啊,我之前有带过来几瓶…”离开房间前,她没忘记披了个毯子在身上,客厅的温度总是比楼上房间里的要凉一些,“我去找找看。”

走在前面的杜航这才敢吐出一口一直闷在肺中的热气,他生怕成安素会拒绝他的提议,虽然他的理智一直在极力地否认,可潜意识和感情是骗不了饶。

他不愿意成安素坐回电脑前面去,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对话框聊。

这种奇怪的占有欲,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不断搓揉着他的心脏,逼得他从房间里走出来,逼得他去敲响了眼前那扇门。

还好,成安素答应了自己的邀请。

两人分工明确,杜航去拿杯子,而成安素则在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里翻箱倒柜,还真的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两瓶浅粉色的酒来。

与想象中大相径庭的朴素包装,如果不注意看,杜航有可能会觉得…这是两瓶米醋也不定。

“别这么看着它,”成安素十分有信心的样子,还对杜航挑着眉毛的表情表示了一下不满,“这是我妈的朋友自己酿的,尝一下,真的很不错。”

浅粉色的液体被倒入了两个造型奇怪的杯子里,下面山一样形状的凹陷设计里最先被酒精填满,香味随之散发了出来,带着微微的甜,好像是清晨女孩子在见到第一缕阳光时,扬起的笑容一般。

将大一些的杯子递给了杜航,成安素自己拿着的是稍一些的,她并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顺势裹着毯子在地毯上盘腿坐了下来,背靠在沙发的下面,伸长了胳膊去和杜航碰杯:“虽然不知道庆祝什么,那就庆祝一下下雪吧?”

杜航挑眉,有些错愕地转头看了眼窗外,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和远处氤氲的路灯:“下雪了吗?”

喝了一大口冰凉凉的果酒,成安素夸张地“呼”了一声,脑袋向后仰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似的:“看起来是吧,”她没去看杜航,也没看窗外,目光停留在了高悬的花板上,“希望明能积起来。”

没有再把过多的心思放在有没有下雪上,杜航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酒,随后连眼睛都亮了起来,甜口的果酒十分多见,但大多太过绵软,根本就是给女孩子喝的饮料。

但他手里这杯不同,虽然也是清甜的味道,但咽下后酒劲儿却仍旧萦绕在喉头,恐怕度数也不太低。看了眼仰着头发呆的成安素,杜航不动声色地将酒瓶往自己这边揽了一下,随后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现在,还在写吗?就是你写的那些。”

实不相瞒,他刚才在房间里睡不着,包括昨晚上无所事事的时候,双手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接二连三地把成安素写的东西翻出来看,越看越精神,越看越想和她聊一聊这些内容。

“我…”杜航哽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是自己的看得,只能把事情都推到了方圆身上,“我们导演看了一下你写的,觉得还挺…不错的,希望能跟你仔细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