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继续赶路,南宫雪仍是放心不下,忧心忡忡的道:“残影剑有提升人武功的神力么?可她既然正拿着,就是剑术高手,别人怎能近身夺剑?出来不怕坍台,我华山派自上而下,没几个武功是真正高强的,就连我师父也在她剑底重伤……但这又是何故?如是大家练剑不专心,拿我师兄为例,每次师父布置的功课,没一个完成得比他更卖力,他是我派翘楚,可一到了江湖中,武功却成了三脚猫,用以自保是勉强可以,万一遇到真正高手,三招两式就会败下阵来。”
暗夜殒道:“华山派得能自成一脉,定有其独到之处,你们创派祖师爷的武功必是高的。只是在传授弟子时,引喻失义,致使一代不如一代,许多精妙的招式也在此中遗失。你师父孟安英自己学的就不到家,又不会教徒弟,只能造出你们这群学艺不精的娃儿。他也够可笑的,荒废了自己门派的武艺,专拿祭影教心法去教李亦杰,他能得到那个盟主之位,凭的就是从我教秘笈中领会出的一点皮毛。不过我是没想到,一派武学宗师会无耻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做起了贼来,去偷别派的秘笈。虽然我早不是祭影教的人了,却也还是要把秘笈拿回来,以为先教主略尽余忠。”
南宫雪忙道:“我师父纵有千般不是,这一件却是你误会他了。他并没有派人行窃,那是……是你们教中出了内贼,有人想借机摆脱受你奴役,才盗出秘笈,与人伙同着准备逃跑,被我和师兄发现,打死了他,秘笈就到了我们手里。可其中尚有不少难解之处,所以才会去请教师父,他最后虽是扣在手中未还,可你也要理解,学武之人,让他不见则已,若是看到了高深的剑谱,哪有不想着找来练一练之理?那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的。各门派向弟子传授武艺时,一向防范极严,还是难免给人偷学了去,不也是相同道理?师父不能将华山一派发扬光大,他心里定然也是很着急的。我……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对不起了。”
暗夜殒冷哼道:“即便如此,孟安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南宫雪不愿听他指责师父,但真要师父好在何处,又找不出站得住脚的证据,只能沉默相对。
暗夜殒道:“他别想得太美了,正派武功讲究的是稳扎稳打,练会了就从此根深蒂固。祭影教的武功并非真有多强,不过是上手较快,再以特殊心法搭配,激发自身最大潜能,但时日一长,必定损折自身真元。让你师兄趁早别练了,底下哪有这种不劳而获的美事?”
南宫雪一惊,不知如何答话,心想:“他……这可是在关心我师兄么?他两人素来不睦,怎会突发善心?可魔教的功夫练来有害,多半不假,那是万万不能让师兄再练了。”
再走不远,终于抵达山顶,眼前一座观宇现在眼前。南宫雪以前就曾无数次的在此练功,此时重见,直有恍如隔世之福刚想快步奔入,就听殿中传来些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拥挤着万千人众,一时敌友难辨,心中又觉紧张,道:“万一那个魔教妖女……还未离山,那要怎么办?”
暗夜殒冷哼道:“怕什么了?她没走正好,我倒要看看这妖女到底是谁,凭她也配拿残影剑?”完绕过了她,径自进殿。南宫雪心地虽善良,但此时也恨透了那行凶的刺客,道:“没错,见到她就该宰了,免得让她再祸害武林。”
刚一踏进观宇,果然看到其中黑压压的围了一群人,挤得水泄不通。服饰各异,似是门派均不相同,而从装束判定,尽是些后辈弟子。众人眼神都紧盯着一处,连南宫雪与暗夜殒两人突然闯入也没留心。南宫雪暗忖道:“若是此时有敌人进来偷袭,以他们这种警觉,可不真得一网打尽?”
透过人群的些微缝隙,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一人,盖着厚重的棉被,脸色灰白,气若游丝,正是师父孟安英。想到当年师父怒气冲,喝令她即刻上山面壁,终身不得归返之时的强势,再对比眼前颓唐,心中更觉酸涩。李亦杰半跪在他身旁,端着一碗汤药,恳求道:“师父,您就喝一点药吧。您所受虽是剑伤,可必要的调理还是不能缺的……”
孟安英阖上双眼,不去理他。李亦杰又急又伤心,道:“师父,我知道您心里怪弟子,可也千万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用汤匙舀起一勺,慢慢递到孟安英嘴边,道:“师父,看您这样,弟子比什么都难受,真恨不得代您受这些苦楚!您把药喝了,随便您怎么罚我都成,就算要打我一百大板,弟子……弟子也……”
孟安英紧闭双唇,李亦杰喂去的药全顺着嘴角淌了下来。李亦杰急得举起衣袖便去给他拭抹。孟安英将头别到一边,避开他示好,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离我远点,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哈,你是武林盟主,全下英雄都得受你统领,论起职位来,我也是你的下属,要你这么服侍我,我可生受不起。”
李亦杰慌道:“师父,您这是哪里话?孝敬您,服侍您,都是弟子应该做的,您千万别再什么上司下属一类的话,折杀弟子了!即使弟子有错,也求您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孟安英冷哼道:“你没错!你有什么错?”
李亦杰道:“弟子错在不应与魔教中人来往,触犯门规之不得结交奸邪’一戒。弟子……更不该……为了一己私心,归降朝廷,让下英雄因此而群龙无首。”
孟安英低叹一声,冷冷道:“你喜欢做奴才不打紧,可首先该摆正了你自己的身份。你贵为武林盟主,却在众人一志抗清之时,先带头去给满洲皇帝提鞋跟,这种举动,让下英雄的脸往哪里摆?更助长了鞑虏士气,到时他人人瞧不起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