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取得最大助力,激发后劲时,也使得速度极快,劲风呼啸,刮在脸上犹如刀子切割似的疼痛,双耳、鼻孔也都被狂风灌满,听觉及呼吸之能降去许多。直等看到眼底出现一捆黑乎乎的东西,才认出是从崖底射上来的几支箭。以往他随手挥击,从不放在心上,这次只因全身无着,不敢与箭相触,再损耗了所剩不多的内力。拽着铁链,向旁稍稍侧身避让。
然而半空中只一微动作,也能引发极大动静,何况他此时身子重量全仗这条铁链支撑,登时斜线下坠。隐约中似乎听到来路崖顶有人发出尖叫,此时无暇理会,左手在身侧几次旋划运劲,终不得所,眼看自己与对崖越飘越远,此时无处借力,再要回到正轨几乎是在所难行,心中极是不甘:“我还没宰了江魔头,怎肯就死?”
心里正想着,下方又是两箭射来。暗夜殒避开一箭,左手抄住一箭,若是距对崖近些,还可将箭插入崖壁,使坠势稍缓,但他偏是上不着,下不着地,如能直触对面崖壁,也用不着这么心烦意乱。将一支来势凌厉的箭一脚踢飞,然而这一踏到实物,身子反而上升了些。
暗夜殒脑中灵光一现:“是了,只要将这些箭利用得当,登上对崖就不成问题。祭影教真是滴水不漏,不过这一次,却是帮了我的大忙。江魔头,你千算万算,总算不到这一着弄巧成拙!”运力将箭掷下,同时在手上夹了三枚银针。
这一箭果不其然,又招来几箭袭上,暗夜殒抬手挥针,将三箭击为三处高度,互有先后之别,也在同时一拉铁链,脚踏箭身,在最高箭处用力一蹬,向对崖直冲了过去,眼看着慢慢接近,心中快慰已到顶峰,简直比自己初次学全了一套拳法更喜。左手攀住悬崖边缘,脚尖在崖壁擦过,翻身着陆,随即将铁链套在了这一边的石台上。
众人看得惊险万状,心里倒也都盼望他能成功,直至全程结束,不由得齐声喝彩,还得加上陆黔和程嘉华两个从头叫好到尾的。南宫雪也大松了一口气。
其后往来,只须踏着铁链前行,同时注重平横即能通过,难度已降了一多半。
陆黔见众人目光都盯住了暗夜殒,他向来喜出风头,想到起先声名狼藉的魔教妖人尚可受此瞩目,立刻有了较一较劲的念头,笑道:“殒大人果然好俊身手。不过在场诸位,与他相比,也不见得就差了。”
他主要还是为博得南宫雪的歆羡。刚才暗夜殒在空中忽高忽低,南宫雪紧张不已,手心不断沁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全神贯注的紧盯着他,将嘴唇都快咬破了。这些陆黔看在眼里,心久怀愤,就盼她的目光也能这么焦急的落在自己身上。
不清程嘉华是给他面子,还是存心拆他的台,笑道:“我相信陆贤弟是继我师父之后的第二号英雄,就请陆贤弟再来让大家开开眼!”陆黔忙道:“不不,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是殒大饶嫡传弟子,当然是你排第二,我怎敢抢了你的风光?或是你牵着我走,大概咱俩还能并列,但也是你在前,我在后,次序不可颠倒。”
程嘉华皱了皱眉,心想:“两人牵着在铁链上行走,便是将性命交托给对方,我武功不及他,只要他以内力稍稍一震,我就非得摔下悬崖去不可,而他只要胡诌一个‘没牵牢’就算过了。我跟正派那些人既没交情,也不熟识,到时连一个替我几句公道话的都没樱不对,不对,那时我已死了,就算整个武林都来给我哭丧,我也没法活转过来。命到底是自己的,还得自己珍惜。”
他虽一向托大,但为人还算谨慎,不敢冒此大险,道:“多谢愚弟好意,只是贤兄一向有惧高的毛病,就怕高空之中拖累了你,还望见谅。”那“贤兄”二字,原是旁人敬语,从没人像他一般直接拉来自称,“愚弟”一,也是前所未有之怪。
陆黔干笑道:“李盟主,盟主大人理当做个表率,这条狭路,谁敢抢在您前面通行?来,我给您让路。”着恭敬的做个“请”的手势。
李亦杰没料想这把火突然烧及自身,他不能过度牵动内力,陆黔也是知道的,此时来自有讥刺之意。但上次比武,自己借轻功上了屋顶,陆黔大感意外,足证他往日也无非是道听途,现如以此开脱,给他拿住真正把柄,日后还要后患无穷,道:“弟怎敢自居先位?陆贤兄不也曾是一寨之主?正好让大家都瞧瞧,尤其让你寨中的弟子知道,你是真正凭实力当上寨主的。”
还没等陆黔编造借口,程嘉华先道:“他的武功以鞭法见长,内力根基却差,轻功更非他所长,李盟主还请别难为老实饶好。”这话表面是替陆黔解围,其实却是给他出了一个大丑。何况高手的武功弱点,与命门无异,都是须得千方百计守住的秘密,程嘉华这么当众透露,给他的敌人留下切入的大破绽,从此都得过上提心吊胆的日子。
南宫雪听他几人推三阻四,没半分骨气。虽踏链度崖确是危险万分之事,但只消将原因明,无论胆子还是能力差,总是爽爽气气,不比这般相互推脱的虚妄。更失望的是李亦杰也跟着这两人踢皮球,与她脑海中勇敢耿直的师兄形象大相径庭,比起暗夜殒的果断更加不及。一跺脚道:“别争啦!我先走就是!”不想争吵正激烈的三人这回倒是默契十足,同时将头转向她,齐声道:“不行!”
正派中已有人交相议论,暗夜殒露这一手,他们虽也称赞了一番,可实则还是给自身大削面子。虽这一局风头是怎样也盖他不过了,但刚才尚可狡辩是其动作太快,旁人不便争抢,总不见得铁链搭好后,正派中仍无一人敢行,那脸面就当真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