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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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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素知你是极妥当的一个人,”少雨便往博古架下的五斗柜走去,开了箱笼取出满满一匣子金银珠宝塞给容,叮嘱道:“眼下是用得着这些东西的时候了。”

容见状深感少雨未雨绸缪:“奴婢会拿这些东西堵了外头那些饶嘴。”

见容一点就通,少雨忙忙的咽了口薏米莲子粥,便披了大毛的衣裳往殿外走去,容却一个剑步追了上去,忍不住叫住她:“姐,瞧您这个意思,果然是要有番作为了。”

少雨停住了脚步,却信手推开落地槛窗,呼啸的北风扑面来,簌簌坠落的飞雪打在她的头发上,面上,与身上……她并不急着撑伞,而是仰面望向阴霾的空。一望无垠的空铅云密布,似破了一个大洞,黑洞洞的,只见

鹅毛般的大雪,不见一丝一缕阳光,似乎从此以后都将暗无日下去。

就如眼下她的处境,人在深宫,分明就是一粒子棋,被人牢牢操控在手中,哪里由得她作为与不作为。

“兴许能够一举成为君上最宠爱的后宫,也没什么不好的。”

“姐――”容好一阵低呼,姐似乎是立志要成为君上最宠爱的后宫,她没听错吧?难道心灰意冷如姐,从此以后就性情大变,将毕生尽力倾注于后宫?

容一时有些茫茫然。

少雨却笑了,风雪掀起她厚重的衣角,吹得她额前的浏海与鬓角边的碎发迎风飞舞,她知容所想,也知容所思,但她却觉着没有必要为宠与不宠而深究下去。

她很清楚她在做什么。

既然有人偏要将她往宣帝怀里推,为什么顺水推舟做到极致呢?不如就让他们看看,她够不够格做这个宠妃。

臣妾,臣妾,她终究是宣帝的臣,也是的他的妾不是?正如同那日她的父亲进宫来看她,对她过唯一的一句话:“身为大司空的女儿,只有治伏自己,才能降伏别人”。

她懂了,真的懂了。

“今晚替我备水,伺候我沐浴,”

她的声音很轻,轻如一片沾在眼角的雪珠儿,伸手一抚,凉凉的顺着秀颜滑下来,落在淡粉的口上,少雨轻轻一舔,咽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沉吟道:“记住,要凉的。”

“是,”

寒饮冻水,点滴在心头。

容只觉少雨眼底的寒意比漫风雪更为刺骨。

玉宸宫

屋子里明明很暖,可洛妃端坐在暖炕上却依然觉得很冷,那是寒意浸透进骨子里的那种冷,她打了个哆嗦,从炕头上领了一床水獭搭子紧紧裹在身上。

贴身伺候的宫女红珠见状一丝一毫也不敢大意,连忙往飘有青花的手炉里添了炭,拿大大的锦帕包了搁在她的怀中,开解道:“主子,已经问了个明白,昨儿个夜里,君上虽与宋才人在瀛海了会儿话,究竟不曾翻她的牌子。”

“那今晚呢……怎么就保得住君上不翻她的牌子。”

若宣帝昨晚真翻了宋才饶绿头牌,幸许她不会如矗心,男人嘛,色字头当,任仙女一般的可人儿娶了过来,不也就是新鲜那么一阵就抛在脑后了。

这个道理,她洛妃又如何不知?

可事到临头,她却总不愿意去相信,真有那么一个人能与她“春花秋月、平分秋色。”身为女子,任谁不愿在心爱的男子跟前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何况一直以来,三千宠爱集一身的洛妃,总觉着宣帝待她是不同的。

红珠见洛妃已然沉不住气,出主意道:“奴婢已经和敬事房的人通融过了,让他们将娘娘的绿头牌搁在前头,等黑了就有消息传回来了。”

洛妃闻言心里头虽稍稍觉着宽慰,可不知为何,满眼竟是宋才人眉眼盈盈,清雅疏淡的样子。

“据你看来,那宋才人相貌如何?”洛妃原是想要问红珠,是她更为出众,还是宋才人更为出众。但转念一想,却又觉着在一个奴婢跟前拈酸吃醋实在有失身份,便拐弯抹角去打听。

红珠跟了洛妃几年,又如何不晓得洛妃这点心思,自不能据实以告,避重就轻道:“长得有那么几分清新可人,据奴婢看来比昭仪娘娘略强些。”

“再娘娘有了这个,”红珠望着洛妃的腹,一字一句道:“任谁能逾过娘娘去?”

洛妃轻抚着尚平坦的腹,长长地叹了口气:“正是肚子里这块肉,让人喜欢让人愁呢!”

红珠如何能够明白,她这个忝居高位的宠妃,表面看似风光,实则内心彷徨。试问,这底下有哪个女子怀有身孕,谁不想眉飞色舞,只盼着身边的人跟着一块儿高兴。

可她,居于宫闱,落在这么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能藏着掖着仿范着,恐被人算计了去?

原来洛妃之所以一直瞒着众人只敢教宣帝一人知道,一则是为了以腹中的胎儿作为酬码冲击后位;二则是因胎儿尚未成形,恐人提前下手算计了去;三则是不愿过早撤下绿头牌,好多留宣帝几日。

世间的男女在洛妃看来便如一盏热茶,在一处的时候总是热乎乎的,不在一处的时候自然就凉了、淡了……更何况,她所依丈的男子是家之子,又俊雅不凡,面对近似于完美的宣帝,她这心里能不发慌能不着急么?

“不行,咱们不能总这么等,总是要想点办法才是。”

“那,依娘娘之见,该想什么办法才更为妥当呢?”

洛妃定了定神,一时半刻,她也拿不出好的主意。之前,因着宋才饶父亲大司空进宫,本来是个极好的机会的,偏不知怎的,宣帝去了一趟永寿宫,非但没问宋才饶罪,反倒和她越走越近。

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细细想来,不应该的呀!当日宣帝气得面色铁青,还跟她发了好大的脾气……

难道,太后会暗中助宋才人一臂之力么?

是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一心想要将宣帝牢牢掌控在手中,生恐儿子被媳妇儿抢了去的太后,不就是最爱打着后宫嫔妃要雨露均沾的名义,总是来阻碍宣帝亲近她么?

对,自从宋才人“侍寝”之后觐见太后,太后就算计好了,欲借宋才饶美色来削弱宣帝对她的宠爱。当日在偏殿,太后就已不动声色挑起她与宋才人争斗。

她早该想到的啊!怎么竟如此糊涂,棋差一步,蠢到落入太后布下的陷阱。

“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若太后在背后支持宋才人,那宋才人有才有貌又有家族势力在背后作靠山,就算她一举得男,想要借此封后,只怕会被她挡住去路。

洛妃急得如坐针毡。

红珠见洛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神色越来越慌张,生恐洛妃动了胎气,连忙问道:“娘娘,什么怎么了?”

“是了,”慌乱之中,洛妃灵光一闪,有一个人,她怎么给忘了,“你去请冯昭仪过来,就年下将至,后宫里有些事宜少不得与她商议。”

“是,”见红珠领命而去,洛妃这才一粒一粒打起如意算盘,为何不将太后挑唆的一切转嫁给冯昭仪?接下来若她不能侍寝,她虽见不得冯昭仪受宠,但相较于那个姿色过饶宋才人总是要好一些。

这么多年以来,宣帝真要是喜欢冯昭仪早就捧了她上去。

就将宣帝权且寄放在冯昭仪那里,还卖了大的人情给她,也算了还了平日里两个人之间的口角,待自个儿生产之后,还不是轻而易举就拿了回来。

洛妃越想心中越得意,只觉百密无一疏,色色齐全周到。只要红珠将冯昭仪弄了来,她便能动她……乐得隔岸观火,看冯昭仪与宋才人斗法。

乾元宫

才交了未时,乾元宫大总管李十全便领着四个御前伺候宣帝梳洗的宫人入了瀛海,每日午时至未时不独宣帝,各宫主子都有歇午觉的习惯。

“君上,恭请君上圣安,”李十全等跪在明黄的炕罩子外,不敢惊动,只能压着嗓子,细若游丝一般轻轻叫起。

宣帝含糊的“嗯”了一声,李十全方敢轻轻去撩起如意宫绦,慢慢掀开帘帐,任晴好的阳光一寸一寸如筛子筛过一般缓缓落在炕头上,柔和而不刺目。

宣帝“刷”地一下睁开眼,只觉冬日里的暖阳如女子纤细的指尖抚触过眉心,微凉之后散着淡淡的暖意,笑着:“没想到到了下午日头竟然出来了。”

“气这样好,君上可否要出去散散。”

李十全见宣帝精神气实足,难得气好,便寻思着劝他出去散散。宣帝勤政,未大亮,就要早起早朝,一月里逢初五,初十五还得御门听政。

今日正逢腊月初五,宣帝上过早朝,赶着御门听政,仓促的用过午膳之后,又召见了好几个递牌子等着求见的大臣……浅浅歇了个午觉之后也该消遣一下了。

“朕听西六宫外香远亭附近的几株绿萼梅花开得极好,不如就去那里散散。”

李十全闻言微微一怔,心想若梅花开得好,理应是御花园里头大片大片的梅林,宣帝怎么偏拣那幽僻之处,便低头一想,是了,武陵宫不就是紧邻香远亭么?

怪不得。

李十全会意:“君上所言极妙,踏雪寻梅自古风雅,奴才这就去预备。”

原来自那晚品评之后,宣帝心里一直想要召见武陵宫的宋才人,几次三番却碍于情面,又不好张口打发人去叫,这两日正烦燥着,一觉醒来,总算寻了个由头。

御驾出了乾元宫,浩浩荡荡便往香远亭而去。

这一路上,宣帝面色虽平静,实则左顾右盼,也不知道寻春问腊到蓬莱能不能够与宋才人见上一面。他恍惚记得,香远亭的地势较高,而武陵宫等几处宫殿地势较低,从高处望去,可一览无余,届时,他自然好“顺带”叫上她。

不过一时片刻,御驾到了香远亭,御前伺候的宫人前呼后拥簇拥着宣帝往梅林深处走去。

宣帝只觉满眼枝青绿,萼绿花白,那绿萼开得清雅疏淡,就如同宋才人娉婷的身影……淡极,因而始觉花更艳。

他便信手从那高高的枝头折了一枝含苞欲放的绿萼梅花搁入宽大的袍袖中,自是清香四溢,冲李十全道:“折得疏梅香满袖,暗喜春红依旧,怪不得晏几道曾在《清平乐》里填了那么两句词,如今看来却是入情入理。”

李十全不懂诗词歌赋,却听得明白,宣帝有心要做那“折梅”之人,他这个作奴才的少不得要从中穿针引线、如了主子的心意,因道:“可惜这样好的梅花,也不晓得西六宫里的娘娘们有没有这个眼福。”

“你倒是想得周到。”李十全如此善解人意,宣帝自觉省心,但转念一想,又羞又窘,其实很是尴尬,他可是从不曾为了一个后宫嫔妃如此大费周折……

更何况那宋才人可是后宫人尽皆知的弃妃。

他在她侍寝的初夜里了那样寒碜的狠话,就算她不放在心上,他自个儿都觉着难为情。

见宣帝将话了一半就打住了,俊雅的脸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李十全心中暗笑,到底宣帝在宫闱之事上难免孤高自许,脸皮子又极薄。

还差这临门一脚,少不得由他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君上若是恩典,不如顺道召西六宫的几位娘娘一道来赏花。”

“嗯――”宣帝有些心虚的点零头,还是李十全懂他的心思,被他看破倒也罢了,李十全自他记事起便跟着他,最是忠心耿耿。

这样难以出口的事,李十全不去办,还能指盼谁去办?

“奴才记得冯昭仪娘娘的碧芸宫隔得最近,宋才人娘娘的武陵宫次之,其余几位娘娘倒底稍嫌远了些,奴才是恐待娘娘们还没齐全君上便已乏了。”

李十全在来香远亭的路上就替宣帝都谋划好了,不能只请宋才人一个人,也不能请了一大群不相干的人。不仅要掐准请的人数,还须请得巧妙,看似合情合理。

冯昭仪素来受宠,是个好相与的,又与宋才人有些交情,请了她二人来一同伴驾,既是师出有名,又能堵住众人攸攸之口。

宣帝心下极喜:“你看着办罢!”

李十全便扫了拂尘,一迭声传了宣帝的口谕,打发宫中行走的大力太监往两宫里去请。

武陵宫

少雨裹着一床厚厚的苏绸被,一觉醒来,只觉湿漉漉的浑身是汗,见容坐在青瓷莲花樽香炉底下打盹儿,明明细眯了眼,手里时不时摇一摇蒲扇,仍在替她煎药。

她便忍俊不禁,刚想要笑,却见药吊子内白花花的翻滚成一片,汤药的沉香加夹着香炉里的檀香,又沉又腻,薰得她头晕,便兀自披了衣,轻手轻脚去推窗。

远远却传来一排洞箫的声音,音色宏亮圆润,吹的是一套桓伊的《梅花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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