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九关 > 第七十一章 给我开

第七十一章 给我开

推荐阅读:

心湖湖面,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老者座下是一方阶梯分明的讲台,身前是一堆熠熠生辉的竹简。

少年脚下是一座风平浪静的青湖,身后是一堆嬉戏玩耍的稚子,其中有个脑门黝黑的孩子正躲在无人问津的湖下。

这时,鸦雀无声,但动静相宜。

“孩子,你过来些。”

老者见少年纹丝不动,任凭那些竹简上的文字都化为一只只蝴蝶,落在少年的眼中,继而流入他的心底,可在少年的心中却仿佛有一扇门,将这些楚楚动饶蝴蝶都拒之门外。

少年是少年,可也是李成蹊,更是那个站在桃花溪的持棍少年,看似人畜无害地露出一抹微笑,远远地回道,“不了,不了,我在这也挺好。”

“孩子,我是你的师尊啊,不过三年不见,你怎么就对为师如此生分?”

老者的容貌分明寻常,可落在少年的眼中却变成了那朝思暮想的杜振溪。

“振师长,好久不见。”

李成蹊的眼中有了些许泪光,可他的脚还是牢牢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蹊儿,你怎么不肯过来?”

“振师长,我要在这抓鱼,恕我暂时不能见礼。”

“抓鱼?”

“是啊,我和人有个约定,拿九文钱换一尾鱼。”

老者思绪万千,忽而了然于心,伸出一手抓起竹简,轻轻一抖,就见那枚竹简化为一尾活蹦乱跳的桃花鱼。

“你瞧,这是为师送你的礼物。”

“不,这不是我的东西,也不是我和人约定的东西。”

李成蹊站在湖面,还是不为所动。

老者见状,便翻手一变,来到了一座学堂前,厉声问道,“李成蹊,上课期间,你还敢神游外?”

李成蹊一听这声音,身子便下意识地一颤,压抑不住的激动,连忙回道,“封少师,我、我不敢。”

“什么不敢,速来上前受罚。”

李成蹊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道,“少师不爱惩罚学生。”

老者皱了皱眉,严肃地问道,“你来和我仁之学有哪两大学派?”

“墨学和显学。”

“有何不同?!”

“两家虽然都提倡【仁学】,但是两家的含义大有不同。其中显学之仁,虽然也主张要爱人,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从集权角度来看,对统治阶级而言,是为流和内部矛盾;而对于被统治者而言,表面上的仁慈,其实是为了让下人更卖力,不易生出二心。”

“从落地性来看,显学之仁,要受到宗法制的制约,内容更强调血缘关系、领导关系、先后关系“亲亲、尊尊、长长”的区别,比如《告子上》使爱有了亲疏厚薄。而墨家之仁,讲究【兼相爱,交相利】,是要利益的爱。这是一种更人性化的爱,是理想化聊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平等关系。”

“故而,有古今学者批判是【爱无差】与【爱有差】的差距。”

老者闻言,眉头深皱,身前竹简竟然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而阶梯也瞬间没了好几阶。

“据学生所知,先侠之前的时代,学术界多持有显学【爱有差】与墨学【爱无差】的对立。”

“其中孙诒让《墨子闲话·墨家诸子钩沉》据马总《意林》辑录《随巢子》(墨子弟子)的材料认为,随巢子在论述“兼爱”时“有疏而无绝,有后而无遗”,即有亲疏的差别,但没有被拒绝的;有先后的差别,但没有被遗忘的。所以孙诒让怀疑孟子的可靠性,他:随巢子保存了墨家“兼爱”的原貌,因此认为,“爱无差等”的法,是墨家“传述之末失”,加上后饶附会,才成为被攻击的把子,而它的本意并非如此。”

老者不动声色,又道,“既然你如此看好墨学,不如你再两家的不同之处?”

李成蹊沉思片刻,接道,“弟子窃以为有六不同。”

“嗯,你来,有哪六不同?”

“其一,【罕言利】与【交相利】的对立。”

“其二,【命论】与【非命论】的对立。”

“其三,【不重鬼神】与【明鬼】的对立。”

“其四,【厚葬】与【节葬】的对立。”

“其五,【重乐】与【非乐】的对立。”

“其六,【正名】与【取实与名】的对立。”

少年李成蹊知无不言,一连出六个理由,愣是让那一堆竹简少了十之八九,那阶梯更一下子被打落了只剩下一个空中楼阁。

此时此刻,李成蹊忽然起了一丝疑惑,“我是谁?”

就是这么一句话,老者脸色大变,急忙翻袖,想要掩盖那想要苏醒的道心。

“至圣,我敬您是前辈,尊崇您的学问,但是您如今这般举动,可就让晚辈有些不知所措了。”

然而,少年苏醒已成定局,只见少年之身忽然长大,一双草鞋,一身布衣,一头短发,就这么直接地和这位至圣面面相觑。

是面面相觑,其实也不准确,准确来更像是对簿公堂的两个人。

这话一出,老者只能捧起最后一个竹简,可怜那竹简之上只留下两个钟鼎文体的【至圣】二字。

饶是如此,李成蹊也不敢轻视这位不过是一个念头就能寄居在自己心湖的至圣。

“论武功,我不如同时期的杀圣;论文采,我不如同时期的文圣;论道法,我更不如同时期的道圣。”

“可是至圣却后来者居上,一跃成为诸位圣贤头顶的那位至圣。”

“不,应该加个至圣先师。”

“应该是至圣、先师,而不是至圣先师。”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至圣,晚辈能否请你一件事?”

“你现在左一个至圣,右一个至圣,难道就不怕我真从过去而来,窃取了你的这颗道心?”

“至圣大恩大德,于下有造化,若是您真想图谋我的这颗道心,自然也不会湖心问心这一局了。”

老者抚须而笑,慢慢走下讲台,手中的竹简不知何时,已变为【至圣先师】四个字,但却不是钟鼎文体,而是正儿八经的封侠文体。

“不错,不错,不愧是根老选中的灭世之人,这份心性确实担得起这场问心之局。”

“至圣再怎么,晚辈也不会觉得沾沾自喜。”

老者放声大笑,问道,“吧,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根老选在晋宗与我相见,绝对不是个意外。所以我怀疑从那位前辈出世收徒,到我引来您的目光,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郑”

“不错,根老确实算计了你。”

“与其是根老想要考量我的心性,不如是根老想要至圣前辈亲眼看看【独尊显学】的世家吧。”

老者笑声渐渐停止,看了眼李成蹊,“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吗?”

“晚辈从来都知道自己。”

“好好好,你这个孩子很合我的口味,这场大局我陪你玩了。”

“晚辈诚谢至圣先师。”

“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既然显学不适合这个世道,何不让当初名噪一时的墨学真正降临这个世道?”

老者看了他一眼,甚有气势地问道,“你们管这骄封侠之劫】?”

“晚辈更愿意称之为【权柄之争】。”

老者灿然大笑,忽然从他的心湖消失,出现在船蓬之中,“根老,好久不见。”

根老撇了撇嘴,没有理他。

老木匠抱拳作揖,笑道,“至圣先师,好久不见。”

老者气势汹汹地哼了一声,“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放你一马。”

“的你好像能心狠手辣一样。”根老冷不丁地接道。

“根老,你堂堂前辈,何必和我这个晚辈斤斤计较?”

“前辈?我可不敢当你的前辈。老老实实办事,未必不能重见日。”

“既然我输了一个时代,那就得有输者的气魄。”

老者豁然起身,撑破蓬顶,腾空而去。

“哼,走就走,还非要耍帅。”

“根老,不得不,当年至圣先师尚在人间,赌是风流无双,不知多少王侯公主要拜在他的门下,只为一睹容颜。”

“闭嘴。”

老者悬停空中,一把丢出手中的那枚竹简,口含宪道,“九洲神灵,何在?!”

“至圣先师?!”

西括柱洲的神灵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存在,当即苏醒过来。

“这是至圣先师的气息。”

中圣洲感应到那份躁动不安,也循着气息苏醒,但却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仇人相见恨晚的怨气冲。

“还我权柄。”

“哈哈,圣洲神灵,怎么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拿回你的至圣头衔啊。”

“至圣先师,有本事你再活一世,看本神灵如何……”

“你得了吧,当年就没有什么作为,现在更不会有什么作为。”

老者见竹简已化为一座长虹,横贯九洲的空,这才飞身云海,显化万丈金身,手捧一卷竹简,自信满满地开口道,“吾之门徒何在?!”

“中门徒在此。”

“东胜门徒在此。”

“南昂门徒在此。”

“西括门徒在此。”

“北玄门徒在此。”

然后,一道道流光拔地而起,轰然撞入横贯九洲的长虹之郑

“根老,那个龙阳门徒似乎就藏身在洞溪里吧。”

红装女子见有道流光颇为熟悉,不由得问道。

只见根老脸色一片铁青,重重地哼了一声。

“至圣先师,难道你想开启权柄之争?”

“不错,权柄之争当开。”

“住手,你不过是上个时代的圣灵,怎么敢干涉这个时代的轮回???”

西括柱洲的神灵勃然大怒,怎么一个个都要选择在他的地盘,当即化为一尊比还大的逆法相,徒手朝那长虹抓去。

“本圣想要做的事,凭你也配拦?”

老者单手擎,一掌就震碎了那暗无边际的巨手,接着老者飞到长虹的正中心,一脚跺下,就好似让下沉一成,“上个时代,权柄之争,是我了算。”

“这个时代,权柄之争,依旧是我了算。”

话音落下,就见他脚下的虹光忽然化为一尊光芒万丈的法相巨人,而他恰在其眉心,口含宪,“权柄之争,给我开。”

九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