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

言乐乐朋友刚满三岁就可以骑着表叔送的矮马在凌苍阁横冲直撞了,所到之处,一片惊呼声,仆从下人四散奔逃。

张妈气喘吁吁地跟在大姐屁股后面喊:“我的姐哟,这厨房可不是拿来骑马的呀。”

乐乐歪着脑袋:“为什么?”

张妈想了想,指着灶台上的芒果:“下人都跑出去了,一会儿大姐可就没有杨枝甘露吃咯。”

“唔,那还是我出去吧。”大概是遗传了米遥识时务的好性格,一听到没有东西吃了,乐乐手一扯缰绳,乖乖退出了后厨,还拍了拍马儿的脸,老神在在地教育它,“以后不可以来这里了喔,不然我就不偷偷拿胡萝卜给你吃咯。”

米遥望着女儿空空的餐盘,若有所思:“这家伙最近不挑食啦?”

“怎么了?”言兮彻走过来。

“她不是不吃胡萝卜嘛?每次都把胡萝卜剩在盘子里,可是你看,”米遥拿起空空如也的瓷盘,“最近都吃得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也不剩。”

言兮彻忍不住感慨:“咱闺女长大了。”

一个平淡的傍晚,

乐乐翻身下马,学着言兮彻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牵着马,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蹦跶起来。

夕阳洒在泛黄的树叶上,一大一,父女俩悠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乐乐,”言兮彻摸着女儿的脑瓜,“一会儿若是酒儿问起来,你要怎么?”

家伙眨巴着眼睛:“阿爹带乐乐打猎……”

“不行不校”言兮彻直摇头,“千万不能提打猎的事,你要阿爹带你去看兔子了,知道吗?”

“那大老斧呢?”家伙两只手伸得长长的,尽最大力气比划出‘大’的意思,昂着脸,一脸神气,“好大的。”

那可是她的战利品耶!

言兮彻低头,食指抵在唇间:“没有什么大老虎,只有兔子。”

“唔……可是啊,”家伙脸鼓成包子,眉头皱巴巴的,“杀兔子听起来就不厉害嘛。”

“杀字也不能提。”言兮彻蹲下身,与家伙四目相对,眨了眨眼睛,“阿爹是带你去看兔子的,记住了吗?”

家伙撅起嘴:“不实话不是好孩子。”

“嗯……那咱们还是实话吧。”言兮彻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叹息一声,“酒儿不允许我带你打猎的,那咱们以后不去了,在家玩。”

罢一手抱起家伙大步流星地走回凌苍阁。

米遥从池子里钻上来,就这么湿漉漉地坐在水池边,挽起发尾,拧出的水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身后两个偷偷摸摸的身影假装不经意地走过。

米遥眼睛一眯:“去哪儿了?”

“看兔子!”言乐乐不假思索地答道,“阿爹带我看兔子去了。”

米遥回过身,盯着两人上下打量,两人挺直了身子立正站好,被盯得后背直发毛。

米遥轻笑一声,叫来仆从:“拿壶酒来。”

言兮彻从仆从手里拿过毯子,把米遥裹了起来,额头抵着她湿润的额头,亲昵地咕哝了一句:“我才刚回来你就要喝酒了啊?”

米遥笑得灿烂,从言兮彻的怀抱里抽出一只手,轻抚他的耳朵,然后眉梢一挑:“我可没你哦。”

米遥把指尖凑到言兮彻眼前,赫然是腥红的血迹——从他耳后摸到的。

言兮彻一怔。

“咱们各退一步嘛,不要追根究底的。”米遥接过仆从递来的酒,喝了个痛快,然后踮起脚尖,伏在言兮彻肩头,对他身后的乐乐,“年纪就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不愧是我闺女。”

米遥对此赞赏有加,出的话变成微醺的气息,从言兮彻颈边擦过,温热且带着些许酒香,言兮彻将米遥软软的身子打横抱起,十分严肃地对家伙:“乐乐快去吃饭吧,阿爹阿娘还有些事要忙。”

家伙似懂非懂地点零脑袋。

“知道了吧?”乐乐坐在树上,对着施野把这些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然后双手抱胸,一脸老成的模样,煞有介事地,“我阿爹阿娘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