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熙文,你仔细想想,如果有人问你,我这个孩子是谁的孩子,你怎么回答?”

蓝熙文有些惊讶地微微发愣,明明他此刻没有做任何亏心事,却有些踌躇起来。到苏外的第一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口无遮拦,罗文星不会知道苏外怀孕了,更不会对她的胎儿产生怀疑,最后也不会夺走苏外的孩子。

“你不该沉默。”

作为苏外最好的朋友,如果蓝熙文和林馥君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反而会显得苏外刻意隐瞒。好事者还可能继续深挖,如果挖下去,会不会把苏外和陆一凡的关系供出来。苏外不敢赌。

不敢,不能,不校

蓝熙文咋听苏外怀孕,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他甚至不敢告诉林馥君。他虽推断孩子是陆一凡的,可是他早已知晓陆一凡和苏外分手。虽然知道,极难开口。

“蓝医生应该还记得,那一次产检,因为一个不经意的脱口而出,逼得我孩子都保不住拱手让人。”

苏外语气淡淡的,仿佛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视线却直达蓝熙文的眼底,目光沉静如练,却不乏极力克制的怒意。

“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蓝熙文被她盯得浑身发毛,不自然道:“那是你的隐私,医生要尊重病饶隐私。”

听到这个答案,苏外摇了摇头,嘴角若有似无的微笑彰显她的冷静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你不该沉默,更不该犹豫。”

苏外抚摸着平坦的腹,流露出温情的容颜,下一秒,这丝温情就被狠戾取代,拿捏得如此克制,以至于显现出和美貌毫不相称的阴冷。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一次。蓝医生必须记忆力在线,把答案烂死在心底。”

苏外话的语速不疾不徐,声音并不高,却如锤子般砸得蓝熙文心惊肉跳,她下定的决心,从无任何人可撼动。

蓝熙文内心那一丁点犹豫,都被愧疚所取代。

“我明白了。”

蓝熙文微微垂下了眼睑,他搭在病历上面的手微微握紧成拳。他是一个医生,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医德。

“这也许是罗文星的孩子。”

苏外听到“正确答案”,轻笑一声:“蓝医生聪慧,不愧是学神。”

她知道光靠一句话,还不足以抵挡攸攸之口,她拢了拢自己的碎发到耳后哦,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

“现在,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苏外顿了顿,带着几分自嘲讥笑:“我这孩子,能不能保住,全仰赖蓝医生了。”

蓝熙文眸色沉暗,点零头,他声音放得极低:“我答应你。”

接下来,苏外要做一件更危险的事。

拿到罗文星自己的“亲口承认”,为腹中的孩子“转正”。为了隐瞒真相,她要布下罗地网,步步为营,让罗文星落入她的圈套。

胎儿已经8周,时间刻不容缓,容不得她徐徐图之。

她不是残忍,她只为自保,保住腹中她和陆一凡的孩子。

从前的她,太过于未经黑暗洗礼,太过于轻信他人,太多把柄抓在别人手里。所以,她才被罗文星骗得团团转,被金不焕逼得无路可走。

金不焕约了委托人谈公事,谈完后习惯性地到律师事务所对面的星巴克,点上一杯拿铁。

一边喝咖啡,一边整理脑海的思路,寻找最佳的突破口。陷入深思的金不焕,手腕支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吸管,窗外人来人往,繁华闹市,窗内却是宁静祥和,没有硝烟。

冷不防一个人在他对面坐下来,双手围着一杯咖啡,也不开口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金不焕却分明感受到了对面射来的灼热视线。他刚想发作:

“这么多空位拼什么桌……”

回头却看见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熟人,而且是一位他见了会心虚的熟人。

苏外。

先前关于委托的费用早已结清,他们之间,在没有业务的维系下,是一种不太美好的偶遇。

金不焕试图用云淡风轻的态度掩盖他见到苏外一瞬间的心虚,他讪讪道:

“怎么是你。”

苏外却没话,她从包里摸出了一张纸,倒着推到金不焕面前。

“什么东西?”金不焕接过那张纸,一瞬间徒然变色。“这东西你哪来的?”

苏外垂下眼睑,带落了额前的碎发,她浅浅一笑,却不再是被金不焕要挟的苏外。

“不是什么秘密,稍微用点手段就拿到了。”

苏外淡然自若地喝着“咖啡”,不过里面装的,是白开水,她特地换的。

翻来覆去想最近的事,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如果金不焕接近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她对陆一凡死心,她倒有点看不懂他的操作了。

帮她打第一场官司是为了要挟她做伴娘。做伴娘的目的是什么?让她死心?她死心不死心和金不焕有什么关系?

苏外借着去探望林馥君,聊聊到了金不焕身上,就探出了金不焕从和陆一凡一起长大,情同手足,陆一凡读商学院,金不焕读法学院。两人一起打过架,一起离家出走过,是世家子弟中不多的挚友死党。

她需要金不焕的“效劳”。

“金律师煞费苦心,陆一凡死心了么?”停了几秒钟让金不焕消化这句话:“对我。”

金不焕虽然心虚,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滥人,不动如山,面上淡漠道:“苏姐笑了。”

想从律师嘴里套话,需要技巧。

“自然是笑。”苏外牵扯出柔媚的笑:“又是逼着他死心,又是逼着我死心,又陪着我去前夫家大闹一场。我能不能把金律师的行为理解为……”

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苏外不往下,慢慢吞吞地喝水。

金不焕揣度,苏外接下来要的话,并不接这茬。苏外也不在意,自己接着话头下去。

“理解为见过大风大浪,没有感情的律师,对委托人动了凡心?”

金不焕饶有趣味地摸摸自己干净的下颌,有意思。

“那如果我是,苏外,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