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里灰蒙蒙的雪花令人烦躁。
南栀单手贴在肚子上，又问那保安，“这种情况，监控画面还有没有可能被修复？”
“基本没有可能。”
保安再次摇头，“坏掉的是机器，原本就什么都没有拍到，谈何修复？”
闻言，南栀有些泄气。
调查无果，只能从保安室离开。
又做了些例行询问，警察要了她的联系方式，说有消息会通知她，就上警车走了。
南栀在医院大门口站了会，原本已经准备打车回去，想了想，又转身朝住院楼走去。
她总归没有死心。
拍那照片的人居心叵测，必须揪出来才行。
到了慕老太太病房所在楼层，南栀直接走向护士站。
“我是咱们这层十九号病房的家属，请问今晚六点半到七点半这个时间段在职的护士有哪些？”
护士站这会有两个护士在，不久前警察来过，她俩也知道些情况，这会其中一个开口，“您是丢了一只手表是吗？这个是我们的值班表，您问的这个时间段在职的一共八位护士，十九号病房是张护士长和我负责的，张护士长这会开会去了，六点半到七点半我和张护士长进过病房一次，不过慕小姐您傍晚来医院的时候我在电梯口见到过您，我当时还和您打了招呼，见您是孕妇想帮您拿饭盒，我记得您手腕上并没有佩戴任何饰物，所以您再想想，您的手表是不是丢在别的什么地方了？”
南栀头疼，手表本身就是她瞎掰的……
“对，那时候我没有戴，手表被我放在包里了，但后来不见了。”南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掰，然后低头看手上的护士值班表。
八个人。
这层虽然都是单人病房，人员出入没有别层频繁，但趴在别人病房门口拍照片这样的事情应该十分显眼……
“那劳烦二位仔细回想一下，查房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有什么人在十九号病房外头徘徊……拍照之类？或者有没有听别的同事、布家属提起类似的事情？”
护士站两个护士双双愣了下，然后摇头，“没有。”
并且其中一个又补充，“我们医院很注重病人隐私，偷窥偷拍这样的行为若是被我们发现一定会立即制止并且报警处理。”
这无疑是在告诉南栀，不仅是她们两个，那个时间段值班的另外六个护士也没有看到。
否则当场报警抓人一定会闹出一些动静，不会那么悄无声息。
但南栀心里清楚，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或许有人撞见过，但已经被收买。
怕是问不出了。
南栀放下手里的值班表，想着再去看看慕老太太，然后就回家。
她一离开，其中一个护士立刻低头投入到工作中去，另一个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走远。
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那护士拉了拉旁边投入到工作中的那个，“我看她根本不是少了手表，而是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被谁抓住把柄了吧？”
在工作的那个，正是和张护士长一块负责十九号病房的人，姓赵。
“你别乱说。”
赵护士皱眉，显然有所忌惮，“你知不知道那家人是什么身份？小心祸从口出惹火上身！”
“这个道理我懂，咱们医院的医疗条件在北城首屈一指，能住咱们这层的哪个不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我自然知道要管住自己的嘴，不然那会警察过来调查的时候我就说了，十九号病房……慕家还有顾家么……”
此刻说话的这个护士姓闻，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正因如此十九号病房一贯是她负责，这次她却被院长给调开，换了更有经验的张护士长和赵护士。
“顾家那位一向神秘，我今儿倒是头回见，可慕家那位确实三点两头上娱乐新闻的，脸熟的很，六点半到七点半，这位顾少夫人为什么问这个区间你想过么？”闻护士神秘兮兮压低声音。
赵护士回想了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但一定要说的话……
“慕总？”
“对！”
闻护士连连点头，“那个时间段早该出现却一直没有出现的人来了，慕明朗虽花且渣但他帅呀，我那会去十九号隔壁，经过的时候下意识往病房里多看了两眼，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赵护士的好奇心一下被吊起来，“你快说，别卖关子了！”
“我看到那兄妹俩……”
闻护士脸色突然有些怪异，话说一半谨慎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凑到赵护士耳边，“一个把另一个压在墙上，两个人完全贴在一起……”
“天！”赵护士一惊，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水洒了一片。
“你小心点啊……”
闻护士忙帮着清理，“可惜我那会急着去隔壁病房，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剩下慕明朗靠墙上抽烟了，我原本还想着是不是我的错觉，毕竟兄妹之间也太荒唐了，但现在看来……我只能说他们有钱人可真会玩儿！”
南栀进病房的时候，里头静悄悄的。
慕老太太躺病床上似乎睡着了，周姨则靠在沙发上打盹。
听见动静，周姨立马起身，“怎么样了栀小姐？怎么连警、察都惊动了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会警、察在，周姨没好细问，但显然她明白所谓丢了手表应该只是一个借口。
“那会你回去替奶奶拿衣服的时候慕明朗来过病房，我不知道你后来遇见过没有……”南栀没有隐瞒，但又怕吵到还在休息的慕老太太，所以压低声音言简意赅的把事情和周姨说了一遍，并且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
“偷拍？！”
周姨也是吓了一跳，“谁这么丧心病狂？这照片拍的也太……顾先生不会真信了吧？”
顾非寒……
南栀扯唇苦笑了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状，周姨十分忧心，“那偷拍的人找出来了吗？”
南栀摇头。
“这可怎么好？要么让少爷去……”
“小栀，照片拿给我看看。”
周姨正要提议找慕明朗去和顾非寒解释，话说一半，却被另一道声音给截断。
是慕老太太。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但显然她听见了南栀和周姨的谈话。
说话时，老人撑着身子要起来，可又因为力气不够，没能成功。
南栀和周姨连忙过去。
那只被顾非寒摔裂屏幕的手机快没电了，但给慕老太太看几张照片还是可以的。
“也是我烧糊涂了拉着你们的手，这才给了偷拍者可乘之机……”
慕老太太的烧这会已经完全退了，虽然还是虚弱，但已经完全清醒，这会瞧见照片，依县忆起来什么，浑浊的双眼充满歉意的看向南栀。
“您别这么说。”
南栀心知这事儿怪不到慕老太太头上，偷拍者本就别有用心，除了病床边那张照片，剩余的错位过分完全曲解了事情的真相。
慕老太太忍不住叹气，语气中不免有些心疼和责备，“这大晚上的他倒也放心让你一个孕妇在外头奔波！”
想到顾非寒看到照片时候的样子，南栀心脏像被利刃穿透般刺疼了下。
但也不忍让慕老太太拖着病躯为她忧心，“您休息吧，这事儿我自己会解决的。”
“真这么容易解决，你这会还愁眉苦脸着？”慕老太太皱眉，显然不赞同她的说法。
南栀咬唇陷入沉默。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么荒唐的错位照片，顾非寒竟然真的信了……
“这些年，我远在苏城都晓得你和明朗之间的关系几乎水火不容，恨不能谁也别见谁才好，可这顾非寒，你的枕边人怎么就信了这别有用心的几张照片？！”慕老太太怒极攻心，有些喘不过气。
见状，南栀和周姨忙帮她顺气。
“也罢，就当他是关心则乱……”
窝火过后，慕老太太冷笑一声，又问，“我刚听你说，监控被破坏了值班保安也一问三不知？”
南栀点头。
“保安撒谎了！”
慕老太太拧紧眉心，浑浊的双眸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眸底分明闪过一阵戾色，“事先我们谁也不知晓明朗傍晚会来病房，并且和你遇上，那这个拍照片的人必定是临时起意，监控坏掉？真这么巧合？”
“您的意思是，保安被偷拍者买通了？”
南栀顿悟，“那那个保安应该见过偷拍者！”
“光见过也没有用，那个人既然想到买通保安，那自然可以把脸遮住不让人看到他真正的样子。”慕老太太继续分析。
的确是这样……
南栀有些无力，心情复杂，更多还是自嘲。
其实找到这个人又怎样……
说到底，事发到现在，她来回奔波找寻偷拍者也不过是心乱如麻的自我慰藉而已。
“小栀，偷拍者不难找，奶奶可以用些非常手段把这人找出来。”慕老太太作为曾经慕家的掌权者，纵使这些年不在北城，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至于对这件事情束手无策。
南栀的心情并未因为这句话有所缓和。
倒是慕老太太一双眼睛锐利，早就看透她心中所想，“这事情说浅了是有人别有居心要破坏你们的关系，说深了……顾非寒雷霆手段，要找这个偷拍者可比你我都容易得多，然而你一个人奔波到现在他也没有出现，这说明他已经认定了你和明朗之间的关系不单纯，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纵使找到这个偷拍者，恐怕你和顾非寒之间这个疙瘩也是抹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