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佑从码头回到家中之后,屁股都没坐热,陈邠便跑了过来。内宅大堂中,李佑一到便见陈邠神色稍显优思,随即他便问道:“陈邠,你过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吧?我如今可有些怕听到这些。”
陈邠倒是没忘礼节,拱手见礼后他才说道:“少主,没出事,是这么回事,今早王明顺来报,说昨日黄昏时华觐寺来了一人,此人乃庆王府新任管家王安,王明顺在福觉寺的高塔之上看得清楚,好几个和尚均是依常人之礼拜见之。足见这些和尚并非是真和尚,而且还和庆王府有着联系,可小的又觉得此事有些怪异,这帮人,按理说应当就是庆王的人,但庆王才多大,这完全不像是他能布置的人,再说,即便是庆王,那他布置下这些人又是何用意?”
陈邠这话还真说得李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根本就看不明白,他随即问道:“这王安你们查过没有,他身上可干净,他又是如何入的王府?有没有可能在他身后,还有别的什么主家?”
“王明顺查过,但什么也没查出来,否则小的也不会老想着这件事了。”
“这件事确实有些怪异了,要说李俅能有什么做为,任谁都不信,毕竟他能承继庆王位就已经算是走了大运,何敢有这许多动作,再说,他如今可没有这般能耐,你们还是继续盯着华觐寺和王安吧,若是王安身后有他人,他迟早是会暴露的。”
李佑说完之后,陈邠赶紧拱手道:“是,小的定会照少主的意思把话交待下去的。”
随后,李佑便说道:“好了,没事的话你先走吧,等会我还需走一趟军营。”
“少主,还有一事,小的未有通禀,今日朝堂上,陛下定了平卢节度使与范阳节度使,均是支持太子的人。”
听了这话,李佑不禁皱起了眉头来,这样的人选可不是随意就能定的,况且这件事李林甫这边也是会阻拦的,而这件事还偏偏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定了下来。虽说节度使与京中大员没法比,但也绝对不会到没人去争的地步,而且自己还一点风都没收到,看样子这件事绝对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李佑越想越觉得不对,过了老半天,他才对陈邠追问道:“那你可知晓李林甫做何应对了没有?”
陈邠摇头道:“少主,我是不必上朝的,今日朝上之事,我不也是听他人而言吗,若是少主想知晓详情,恐得去问他人。”
直到陈邠走后,李佑都还再想这件事,如今他几乎敢肯定,这件事就是李林甫借机做的,而他的目的也绝对是想捧杀李亨,对此样的想法,李佑还是很相信的,看样子,李林甫已经打算开始了。
想通后,李佑嘴角轻笑并喃喃说道:“这样也好,不需要我再有什么动作了。”
在李佑看来,既有李林甫下套,又有暗中之人使绊,李亨想要躲过去,根本就做不到。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不用操什么心了,只要看准时机,把自己想要做的事做成就好。
李佑倒是觉得轻松了些,可如今太子这边却不好过,他与杜鸿渐也都不是傻子,在朝中争斗了这么多年,这些把戏还是能一眼就瞧穿的,虽说心里不是什么滋味,但事已经定下了,再不愿也没有办法改变,这是他们都不愿看到的。
其实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说,对太子这一方是有大利的,李蛮把两个节度使的职位都给了支持李亨的人,这样一来,无疑就让李亨在朝中的势力更加的稳固了,可李亨和杜鸿渐都非常清楚,这哪里是大利呀,如今来看,这只有大害。
为什么这么说呢,就因为这回李林甫非但没有去争取两个节度使的位置,而且就连多得话都没说一句,拱手便把这两个好位置相让了,要说这不是他故意而为,恐怕是没人信的。李林甫向来精于算计,这一看就知道,指定是他在酝酿什么事。
李亨和杜鸿渐可是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知道自己在明处,别人在暗处,别人要想使个手段,那简直太容易了,而这种事要放在以前,倒也能够承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前些时间发生的事对李亨非常不利,有了这个前提,这次的事可就真不是什么好消息了,要是再发生点什么,那可就真难以应对了。
在郁闷了半天之后,李亨终于开口对杜鸿渐问道了一件事,“杜先生,李光弼如今被调职任范阳节度使,这右领军卫大将军之职可就是他人的了,我对此可有些担心呀!”
“殿下,此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殿下也不必过于忧虑此事,虽褚成济被新命为了右领军卫大将军,可如今周守光与韩彬已是右领军卫中郎将,有他们在右领军卫中,右领军卫实质上还是掌握在我们手上的。其实,下官想的乃是李林甫会如何动作,如今可是多事之秋,一但殿下再遇上什么无端攻佞,圣人定会发怒,这是可以预见的。”
李亨也没反驳,对于杜鸿渐所说,他还是很赞同的,但关键是,他们能做的实在不多,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被动应对,更为关键的是,如今想要对自己不利的人还不止一个李林甫,一想到这,李亨便无奈的叹息了一句道:“唉!杜先生,孤可是真有些怕呀,李林甫无非就是在朝堂上和我们过不去,没有实据下,他还是很难得手的,可孤担忧的是他人,我们两次被坑害可都是这股势力所为呀!”
“殿下,如今我们能做的不多,只要自己收敛着点,应该会好上一些,其实这帮人所用伎俩无非就是无实据的栽赃而已,下官如今反倒是担忧李林甫,他可是能把小事做成天大的事。”
对于杜鸿渐所言,李亨自然是知道的,李林甫非常善于做这种事,一但哪一件事有个纰漏,李林甫就能顺其自然的把这件事放大无数倍,其结果往往是难以看到和预见的,这种例子在朝中可不少。
其实,李亨和杜鸿渐不管作何想法,他们能做的并不多,只能等待,等待别人动手之后再来想办法脱身或是反击,这就是事实,说再多都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