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清楚，当年，慕尘昭将自己的护心神火给了那个仙之陆的古月神女殿下洛千忧，还因此耗损了大量修为，虚弱了好长一段时间。
幻纤铃面色变了，突然深吸口气大喊道：“洛千忧原来你没有死！？你不是元神俱灭了吗？！”
她太过于吃惊了，以至于压根没有想过自己所在的诚，也忘掉了九幽神火的危险，狼狈地趴在地上，看起来直固异常。
直到眼前闪起了火光，幻纤铃才记起来发生了什么。
九幽神火化作一道炽热的光芒直直冲着她的头部袭来，一点都不带犹豫。
…完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幻纤铃脑海当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反应就是自己的命要交代了。
——那是九幽神火，可以杀人亦可以责重生，被此击杀，元神俱灭。
平心而论，洛千忧那副清冷傲然的模样给她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象，以至于她在面对记忆全失的轻语仍然觉得对方不会伤害她，对此抱有一丝侥幸。
幻纤铃原本以为死亡很可怕，因此她被公认为慕尘昭身边最为惜命的神君，只是真正的地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面对得这样坦然。
…是因为太过仓促，没有来得及琢磨吗？
幻纤铃苦笑，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九幽神火并没有击中她的头，她诧异又意外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抹无瑕的银色。
“主…主人。”她的声音很，因为不太确定来者是不是慕尘昭，她没有想过慕尘昭会因为救她而跟心上人作对。
“不会躲吗？”慕尘昭身子尚且悬在空中，一手将那一缕九幽神火托在掌心，那一团的火苗宛如有了性命一般乖乖待在他的手里，不紧不慢地燃烧。
九幽神火是慕尘昭赠给轻语的礼物，是从他身上脱离的一部分修为和真挚之情，自然不可能不听他的号令。
“轻儿。”慕尘昭收了九幽神火之后冲着轻语的方向而去，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自然看到了轻语手上的那个人，也看到了幻纤铃的狼狈，同时看到了轻语不为人知的一面，看到了她绝美地脸上满是杀意，变得有点陌生。
她…怎么了？
还没有等他将“谁对她做了什么”这句话讲出口，
轻语听到了他的声音，手上动作丝毫不收敛，一双纯金色的桃花眸看了过来。
与她视线一同前来的，还有两枚寒光闪闪的冰锥。
慕尘昭眉心一皱，伸出手挥开了一枚，将另外一枚捏住、捏碎。
冰花四溅，冰末在空中散落，空气温度猛然下降至寒冰。
另外一枚冰凌没有被慕尘昭捏住，落在了聆归轩主殿不远处的湖泊上面，也是一瞬间，整个湖底连同湖面都被冰封严实。
慕尘昭用尽一切力气才抑制住嘴角的抽搐，心轻儿你就算是不高兴也不至于对爱你的未婚夫下这样重的手吧！？
“轻儿，你把他放开。”慕尘昭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轻而易举的进去了她的神泽范围，从身后抱住了她，“好了，轻儿别闹了行吗？随意伤人不是你的本意，别逼为夫出手。”
慕尘昭这句话是慌不择言的真心话，他了解轻语，深知无欲无求的她不会随意伤人。
这一刻的轻语很是不对劲，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她的力量被压制，如果继续放任她这样下去，极其有可能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赤裸裸地担心，毫不掩饰的溺宠，却不曾想在轻语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现在的确不是很清醒，不过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想要杀人，她的杀念极其重，却忘了要杀谁、因何杀，只是有一种非杀不可的念头支配着，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也很痛苦，也想要摆脱，可惜却没有办法。
身为上古大圣神的她，也做不到。
现下的状态，她对于身边的一举一动态度与情绪都极为敏感，一点不良情绪都会被极限放大。
慕尘昭费尽心思的关心，她只听到了“别逼为夫出手”几个字。
她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因何杀手中的男人。
——我杀一个前来算计我的杀手，你也要因此对我动手吗？也要算我乱杀无辜吗？
杂乱的记忆涌进脑海，让她一时分不清身处于何时何地、何方何年。
——是了，我曾经要毁掉下苍生，你不信我，也是理所当然。
“轻儿，你乖，放手好吗？”慕尘昭几乎将她整个人搂进怀中，修长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腕处，轻轻抓住却舍不得用力，生怕抓疼了她，“听我，你不能这样杀了他，这个人你认识的，你若是杀了他，势必会后悔的。”
“所以…”轻语觉得胸口处泛起阵阵痛意，与昔日记忆里的痛意逐渐重合，一时之间让她连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杀我，就是理所当然吗？”
“苏罕，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轻语就是和慕尘昭唱反调，一点撤回钳着杀手脖子处神力的打算都没有，眼里满是破碎的痛意，呼吸都开始滞涩，后半句话里更是罕见地带了颤音，“为什么…为什么他杀我可以堂而皇之理所当然，我杀他就是错？这是谁规定的歪理！？我才是规则之神！”
慕尘昭猛地愣了一下，暗道一声真的遭了，轻儿的记忆开始恢复了。
——他不该带轻语离开甘霖司的。
要是轻语这将近两万年的时光，最痛苦的时候不是第一次与慕尘昭分离，而是第二次，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一点一点在自己怀里失去呼吸，而她本人却不能为他做点什么。
这世界，很多东西不得到就不会痛苦，也不会去奢望。
偏偏轻语并不是。她和慕尘昭，原本在仙之陆已经重逢，已经在潜心规划着未来，任谁都没有想到神界人会选择在那个时候横叉一杠杀人灭口，彻彻底底粉碎了她对未来的期望，将她直接没有任何缓冲地从堂一脚踹进地狱。
轻语本饶记忆终结于身死的那一刻，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