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司霆有些疲倦，疲倦的是顾念现在对他还有所隐瞒，更疲倦的是他还是没有完全知道顾念所经历的对她而言翻地覆的事情。
这就好比，两人近在咫尺，却远在涯。
像隔晾桥，他在用力跑过去，却在临门一脚，被她关在了门外。
只是一扇门，却将两人阻隔在了内和外。
人近心不近……
纪司霆完，便不再话，他睁着眼，目光落在顾念身上，浅浅的，也不逼迫，等她自己。
顾念循着纪司霆的那番话，只觉得这是一句温柔的等待，但又更像是一句道别。
今晚这屏障若是不除，日后两人必定还会再生矛盾。
顾念嘴角笑靥。
顿了会，她：“即使我们现在在一起，但我们曾经却站在过对立面。”
“……”纪司霆微愣，不理解顾念的这句话。
顾念没听到对面男饶声音，停顿了会，才继续道：“我做过很多我曾经难以想象的事情，罪大恶极，罪不可恕，不可饶恕……”
一室寂静，男人没有扰断顾念的述，却在黑暗中暗自蹙起了眉心。
“为了存活，我卖了自己五年，也在那个过程之中，有了孩子。”
听言，纪司霆眉心的皱褶，更加紧密了。
突然，他听对面女孩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纪司霆反射性地连忙“嗯”了声。
这是个习惯，顾念叫他，他就必应。
“你还记得四个月前的事吗？”
四个月前？
纪司霆脑海中时光倒放着，慢慢地回到了四个月前的画面郑
正当他回忆着，面前的女孩又提示——
“城南码头。”
就这两个字。
轰！
一声爆炸声响瞬间响彻在纪司霆的脑海郑
他瞳孔猛缩，震惊地望着黑暗中不甚清晰的女孩。
顾念知道纪司霆大约是感受到了震惊，因为她感觉到了旁边床垫的一颤。
讲出来了，心底突然就轻松了许多。
顾念闭上眼，脑海中播放着那四个月前的画面。
“你应该记起来了吧？”
她毫不遮掩地承认：“那个将你引出去的人，就是我。”
“截你货物的人，也还是我。”
对面的人没回话，黑暗中，顾念轻声嗤笑。
她嘴角微笑：“是不是感到很惊讶？”
良久，对面的人才有了声响：“嗯。”
顾念看不清纪司霆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这声不咸不淡地回应，她也听不出端倪。
顾念自顾自讲道：“那一次，我应该打你打得挺狠的吧？”
“嗯。”
随之回应的，也还是这一身鼻音。
顾念懒得猜测枕边人现在究竟是何心情，她继续。
“其实，我当时便知道那人是你，我也不想对你这么狠，但我没办法，如果不快速结束你，那一晚对于我来，会非常棘手。”
“截了那个货物，是我最后的一个任务，只要完成了，我便自由了。”
“也算是……彻底退出了那种暗无日的生活吧，我怕可以有大把的时间陪孩子，不用再担惊受怕，夜里哪怕听到一点声音都会警觉醒来，生怕别人知道我的身份，追杀我，也利用我的孩子挟制我。”
“我的原计划，是三个月内彻底结束任务，回m国，但是两个孩子到了国内，还有我护照出现问题的事情，都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停了会，顾念眼眸微眨，轻轻地，柔和的，“我更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会出面帮我解决。”
到这里，顾念轻声嗤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呵，来也惭愧，前晚刚把你打了，你后脚就来给我处理事情。”
“当然，后面住进你家，还有决定在国内定居，都是我没想过的。”
“在任务结束后的那一刻，早就代表着我自由了，我和我为其卖命的人也没了关系，唯一让我牵挂的，就是我的孩子。”
“我没想过嫁人，只想在后半辈子将他们哥俩好好抚养长大，然后安静地过完后半辈子。”
“这就是我当时心里所有的想法。”
稍后，顾念慢悠悠地道：“只是没想到，你会想跟我复合。”
她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想隐瞒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
话落，本该停下，顾念似乎有想起了什么，于是她接着：“纪司霆，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时光，很温馨也很有安全福”
顾念没有将全部的具体都讲出来，但她知道，以纪司霆的智商，在她出“城南码头”四字时，就应该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没再话，而是在等待纪司霆的反应。
卧室里氛围安静下来，静谧得能听到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就在顾念以为纪司霆听得睡着了，突然，耳畔间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慵懒嗓音。
“所以，你就是g？”
语气是问号，但话里的笑意和肯定，顾念听出纪司霆这只不过是具体再确认一遍罢了。
“嗯。”她声音清浅。
“我没猜错的话，你卖命的人，应该是m国最大的军。火供应商q吧？”纪司霆又问。
“嗯。”顾念丝毫不遮掩，该是什么便答什么。
也不好奇纪司霆怎么会猜到的。
他能猜到，必然有他的推测根据。
闻言，纪司霆轻声一笑。
“三年前，原本还算低调的q突然在m国风云涌动的时候异军大起，无论对手怎么攻防他的系统，都没人攻破，甚至被反追踪，被黑掉整个系统资料库的都樱”顿了顿，他：“我猜，这里面多多少少都有你的节奏吧？”
顾念纠正：“不是多多少少，是全部。”
“全部都是我干的。”
纪司霆嘴角微笑僵硬。
顾念解释：“那时候我刚生完两个孩子，连买奶粉的钱都不够，q让我做什么，我就照做，还有点激进，希望快速处理完能拿到钱，也能照顾孩子。”
“所以有时候处理的时间过于快，给别人q手里有一个技术王牌的错觉。”
“错觉？”纪司霆轻哼，“好像不是错觉这么简单吧？”
“是事实。”他补充。
顾念摇头：“我那时候技术不到位，其实处理的很多东西都有漏洞，对方只不过被我的速度迷惑住了眼，在他们惊讶的时间，我快速补上了自己留下的漏洞，才会让人查不到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