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虽二楼算是江景房了,但毕竟是在船上,而且还是商船,室内的采光着实不怎么样。自清晨起,司徒梦曦耳边便传来阵阵搬运声兼着陈掌柜大嗓门的吆喝……处处透露着今日的与众不同啊……
此刻,司徒梦曦正端端正正的躺在架子床上,懒懒的瞧着边上的婆子给她料理吃食,当然,这会不想躺得端正也是不行的,这手脚还被捆着呢。
这婆子自从昨日得了横财,对待自己的态度倒是和善了不少,除了带自己上厕所时依旧会臭着一张脸骂骂咧咧外,这头发也给自己扎了,这脸上的挫伤也知道找了药膏给抹了,司徒梦曦寻思着自己这袋金豆子也不算一点儿效用也没有,好歹也是得零优待。
想起昨日这婆子拿着瓶药膏气的模样,司徒梦曦也是好笑。
“这脸上抹抹就行了,身上反正也瞧不见,省着点儿得了……”
也亏得这婆子抠门贪财,不然自己腕上的珠链恐怕也难保……瞧婆子这几日的做派,司徒梦曦也算摸清了她的脾性,除了贪财外,别看这婆子一把年纪了,其实还颇爱打扮,每日见着总是抹着一脸的白粉,偏偏脸上又没什么肉,慈扮相着实显老;穿着上虽不显贵,但婆子的外衫却也是每日必换。
在桌上吃完了自个这份早中饭,婆子捡了剩下的几样菜装在托盘里,转身给司徒梦曦端了来。
“年纪,还不得吃清淡点才好,整日这般摊着倒是舒服,这吃个饭还得让人伺候。”
婆子照例咕囔着将饭食放在床沿,扶司徒梦曦坐了起来,挽起袖子打算喂司徒梦曦吃点。
“懒人屎尿多,按理我就不该给你吃……”
真是个人才啊!……司徒梦曦忍住想喷饭的冲动,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心下却是不爽。
如此差不多喂完了大半碗饭,婆子取过勺子端起汤碗,乘了汤水开始往司徒梦曦嘴里送。
来而不往非礼也……司徒梦曦抬起头,睁着大眼咧嘴朝婆子嘿嘿一笑。
婆子见司徒梦曦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傻笑起来,端着碗正觉奇怪,不防司徒梦曦傻笑间突然抬起被束着的双手,就这么朝着自个手里的汤碗猛地一推!
眼见这么一大碗的汤汁尽数洒在了自己的衣裳上,婆子眼睁得老大,直到这汤碗在地上滚了两滚,这婆子才后知后觉的吼了起来。
“——啊!”
“你个傻子!真是岂有此理!反了啊、反了!”
婆子一把推开司徒梦曦,气愤地掏出帕子擦拭起衣服上的汤渍。
“真是个没眼色的东西,今儿别想再吃饭了!”眼见衣服上的污渍擦不干净,婆子更是烦躁,一张抹的白乎乎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今儿休想叫老娘再喂你!休想!”
婆子怒瞪了司徒梦曦一眼,瞧司徒梦曦依旧一副傻不拉几的表情,只觉一脑门的气没出撒,婆子恨恨地收起帕子,拾了碗筷,扭头摔门而去。
听这婆子急急而去的脚步声,司徒梦曦在床上转过身,朝着舱门无声的做了个鬼脸。
姐的钱可不是这么好贪的啊,哼,你才活该,那一荷包的金豆子够你换多少件衣裳了。
来去还是兜里没钱不踏实啊,司徒梦曦转身复又平躺下来,大眼瞧着床顶发起了呆。
这婆子一气,估计到做到,今儿睡前估计是看不到她了……今日途径沥州,着实是一个好机会呢,只是——逃,还是不逃?
司徒梦曦闭上眼,这不逃,想来一日三餐总是有的,只是不知宁王府得罪了何人,如今自己落在这幕后之人手中,不知此人是何目的,是用自己要挟宁王夫妇?参考绑票,自己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被送回,这幕后之人如此大费周章,连郡主都敢绑,其索要的条件,必定不轻……司徒梦曦皱眉,如若宁王府办不到……司徒梦曦想到绑架案中被撕票的也是不少,届时自己的下场恐怕生不如死。
初秋的气虽未显凉意,但司徒梦曦不觉后背微凉,这婆子、刘管事似是听命于“老爷”,而在汴京西郊掳了自个的黑衣人头子,听声音,似乎也在这船上随行并未离去。
想起那晚黑衣人手起刀落处置车夫时的情景,司徒梦曦心下也是抖霍,这不是、不是电视剧,是真的杀人不眨眼啊!
乘着而今自己尚且有利用价值,算算日子,这幕后之人应该还来不及去联系宁王夫妇谈条件,即便自己今夜出逃失败,被抓回来也不过是严加看管,深吸了口气,司徒梦曦决定还是养精蓄锐,搏一搏吧!自己在这康朝虽未曾游过泳,但毕竟前世底子还是不错的,至于钱财……等真的逃成了再做计较吧!俗话怎么来着,无绝人之路不是!
正午时分,商船终在陈掌柜打点好的渡口停泊了下来,一时间,卸货的卸货,接货的接货,货船上的伙计们借着搁板往来岸上,一时好不热闹。
青年瞧着船上人来人往不觉皱眉,低声叮嘱老者道。
“看紧点,别出了茬子。”
“您放心,省得的。”刘管事忙点头应下。
青年瞥了二楼舱房一眼,想想不过一个七岁女童,还是个傻的,料来也出不了茬子,主子虽有言让自己送到了湖州地界再行返回,但……青年面容冷峻,汴京经这么一闹,宁王、安府也不是吃素的,一番彻查下来难保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尾巴会牵连到主子。
思及此处,青年也不再耽搁,朝老者拱了拱手算是别过,带着老者的信,自下了船,由渡口往北向城内而去了。
“我老丈,你这真的不去城里走走?”陈掌柜安顿完了货物,招呼着一众伙计正打算去渡口附近的酒肆搓上一顿,临走,见老者还在船上,笑呵呵的邀道。
“掌柜的客气了,老儿不比你们这些个年轻力壮,呵呵,真不去凑热闹了。”
刘管事笑着婉拒道。
“呵呵,好,老丈若是有事,吩咐黑子便是。”
“好、好。”
一众伙计你推我攮勾肩搭背的下了船,船上一时安静了不少,颇有种人去楼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