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江县不大,靠近江边的拽更是不多,一般家有壮丁的人家,但凡有点人力财力的,也都往内陆迁走了。守着祖上传下来的农田,长势也不如内陆的好,收的税金倒是相当。
这等不公允的买卖,村民们可是算得门儿清。
于是,方老汉家周边的邻居,也不外乎都是些村民眼中的“破落户”,谈不上谋求多好的生活,维持个生计罢了。
世人爱将这日子分个三六九等,不过对孩子来,可没这许多讲究。田间地头也是玩闹,江岸河边也是一样。
话这秋高气爽,日头正好,自从方老汉家来了个肿眼泡的子,这沿江几户人家的孩子可是有了事儿做。
“虎,你那子今日会不会出来逛?”
“嘘……别话……”
名曰虎的孩子,收回视线,招呼身边儿这几个在树后围拢了来,压低声音声。
“不好,这子机灵着呢……”
“那、那他这总是不出来,可咋办?”先前发问的孩子,吸拉着鼻涕,有些为难。
虎颇有大哥的架势,哼了一声,得意道:“咱们不会想办法将他骗出来呀!”
“虎,你有啥法子?快快!上回被俺娘抓回去可是一顿好揍……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子!”边上一个瘦巴巴的男孩催道。
“就是、就是!”
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瞅着虎,只等他出啥好主意。
隔着树干,虎转身又瞄了眼方老汉家的草屋,除了听见鸡棚里的几声鸡叫外,一个人影没樱
“咱出来趟也不容易,若这子不出来——咱再去他家摸鸡蛋去,这一准的能把他引出来!”
虎越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等这臭子一出来,咱就揍他!”
“他,他要是不出来呢……”
“啥?不出来……不出来咱就拿走他家的鸡蛋!”虎觉得这个决定也是不赖。
“啊……行不行啊,上回不就是因为去方老爹家摸鸡蛋被逮了才挨的罚么……怎么还来……”瘦巴巴的男孩没想到虎打的又是这摸蛋的主意,想着自个才被凑了没多久,不觉声嘀咕起来。
“板凳儿,就你胆子!”虎鄙视地瞧了这瘦巴巴的孩子一眼,语气颇为不肖。
“你爹娘不在,又没人揍你,当、当然不一样啦。”被叫做板凳的男孩不太服气,虎仗着块头儿大,一向是他们这几个孩子的头儿,平日里带着他们几个也没少在这村里胡闹,直到前几日踢到了铁板。
上回不就是听了这虎的,几个孩子想着去方老爹家偷偷摸上几个鸡蛋拿去烤熟帘零嘴儿,原本妥妥当当的事儿,也不是干了一两回了,偏偏那次被方老爹家的那个肿眼泡的子给抓了个现行,呼啦啦的一顿叫嚷,直把自家大人们也惊动了,各自提溜了回去,一顿好训。
这虎因为爹妈去临县务工,家中只有老祖母,耳聋眼花的并未得着准确的消息,再经这虎瞎扯了一番,老裙也没怎么罚他。
“没这胆子的话,那就给俺滚!”虎听板凳提起自家奶奶,更是激起了心中的不满来,不过几个鸡蛋而已,上次凭的让奶奶担心!
这虎龇了龇牙,朝身后一众孩子挥了挥拳头,“胆的就赶紧回!俺手下可没孬种,哼!”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倒是拿不定主意。
“那、那俺今日就不参加了……虎子哥,俺先回去了……”
板凳挠挠头,囫囵着完,不待虎答应,便转身一溜烟地下了土坡往自家方向去了。
“呃,虎子哥,俺娘今儿去渡口摆摊儿,估摸着也该回来了呢,俺也得回去了。”
流着鼻涕的那个孩子眼见板凳跑了,心下也是紧张,抛下这句紧着着也追着板凳而去。
……
有了先例,这童子军的阵营可就出现了松动,剩下的几个孩子互相瞅了几眼,呼啦一声,干脆招呼也不打了,直接涌下了土坡,各自散了去。
“你、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孬种!”
土坡上,大树底下,顷刻间只余虎一人。
“哼!没有你们,俺一个人也能把那子揍趴下!”虎恨恨地转过身,绕过树干,继续盯着方老汉家张望起来。
咦,今儿方老汉家咋这么安静呢,虎皱眉,他家的哑巴孙女一早便和鼻涕虫的娘去了渡口,这会还没回来呢,这方老爹前头出来喂了把饲料才进屋歇着,这臭子倒是半没见他出来蹦跶了呢……虎越想越觉得奇怪,难道在自己来前就出去了?
“嘿嘿,你这是找我?”
虎聚正精会神的盯着土坡下的屋子,不妨有人冷不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着实吓了一大跳。
瞧这屁孩嘴里喊得凶,实则又经不得吓得模样,司徒梦曦不觉好笑,也确实笑出了声。
听闻笑声,虎回过神,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一瞧,一时怒目而视。
“你、你、是你啊!”
司徒梦曦眯着臃肿的眼皮,晃悠着手里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狗尾巴草,笑着,“哎呦,你不是上回那个偷蛋贼嘛。”
“怎么着,这又惦记起我家的鸡蛋来了?”
“呸!”虎被司徒梦曦直指痛处,直觉脸上发红,气道,“不过是几个鸡蛋,什么贼不贼的这般难听,你、你懂不懂规矩!”
“规矩?”
司徒梦曦来了兴致,“大块头,你到是,什么是规矩。”
“规矩……规矩就是,这摸几个鸡蛋,算不得偷!”
把话撂下,虎仿佛更坚定了自个的想法,没错!几个鸡蛋而已,自然不算偷。
“哦”
司徒梦曦点点头,“这便是你的规矩啊。”
“没错!”孩不觉挺了挺胸脯。
“早嘛,那我上你家也摸几个呗!”
司徒梦曦叼着草根,双手环于胸前,好笑地。
“那、那不一样!”虎皱眉。
“那你就是不讲规矩喽?”
瞧着面前这臭子闲闲地站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虎直觉不爽,上回已经让自个在一众孩子面前掉了面子,今儿落隶,少不得教训他一顿,下回见着自己才会客客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