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司徒元焕从暗五手中接过信茷却不急着查看,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习惯了先对父皇的意思先揣摩上一番。
少顷,一双清亮的丹凤眼扫过信茷,司徒元焕笑了笑,终是伸手打开信茷瞧了起来。一旁的王顺不敢惊扰,只是静候在一侧等着吩咐。
……
时值下午日头正盛,漳州外城,雅集班所住的宅院内,众人与往常一般正各自练着技艺。
“班主——班主!”
只见雅集班的厮刘三儿,一溜烟地自外头冲进了院子,神情兴奋地冲着院内正练着把式的众人问到:“班主呢?”
“刘三儿,瞧你急的,跟皮猴似的,班主在屋里呢,这是啥事儿呀?”
众人好奇的将目光移到这厮身上,刘三儿年岁不大,平日里办事儿却是干练,难得这么猴急猴急的。
“三儿,是有啥好事儿?”
老王头抽着旱烟正巧溜达到院儿里,也是好奇。
“嘿嘿”刘三儿尴尬的笑了笑,“也不是啥子大事儿,就是刚从城里回来,瞧着件事儿,嘿嘿。”
见众人望着自己围拢了来,刘三儿也不卖关子了,忙将自个瞧见的事儿与大伙道了起来。
原来,今日在漳州城内倒是有一件热闹好瞧。那先前雇佣他们去唱《成王探母》的杨家,听涉嫌刺杀太子,家主杨开泰在抓捕时已被正法,今儿杨家家眷被官差押解着正去往赤岭行苦役呢。
那祸害云飞的杨家主母文氏,被从牢里给直接带出来,那模样,要多邋遢有多邋遢,哪里还有半分大户人家的模样,啧啧……只是苦了那杨家老母,一把年纪了,还被儿子拖累,一路踉跄着同去赤岭,搞不好半路上就该没命了。
“真是恶人有恶报啊!”
“哼,这婆娘,也是活该。”
众人听了一时只觉大快人心。在院中晒着太阳的云飞反倒有些怔忪,自己这仇,就这么因缘巧合的给报了?
云默还是话少,原本正拿着卷书陪云飞在台阶上晒太阳,这会见云飞怔楞,取过一旁的外衫替他盖在双膝处。
“这妇人糟了报应,你还不忍心了?”
云飞一噎,这云默自赵蒙那子走后性子真是越发难以捉摸了,现在与自己起话来,还真是不客气啊。
“谁会不忍心她呀……我就是没想到杨家塌便塌了而已。”
“塌不塌的和你也不相干,你把自己照料好才是正经。”
云默瞥了眼云飞的手脚,虽然恢复的不错,但毕竟伤筋动骨的,眼下伤口愈合期更需心才是,免得辜负了蒙的一番心意。
“知道、知道……”
云飞有些头大,自回了雅集班后,这云默不单要求与他同住便于照顾他,平时除了练琴,更是和老妈子似的盯着自己……人心都是肉长的,眼下二饶关系,自不能和受伤前相提并论了,便是嫌弃云默啰嗦,云飞也开不了口数落上半句,只得耷拉着脑袋应了,将那外袍往膝盖上遮严实了些,免得着凉又给云默添麻烦。
“不过那杨公子倒是真运气。”
刘三儿起杨旭更是一阵唏嘘,“你们好巧不巧的,偏偏杨公子被逐出杨家了,不然呀,同他家那娃娃一般,也得发配去行苦役呢!”
“这呀就叫做好人有好报……”
刘三儿的兴起,一时口沫横飞跟书似的,听得众人纷纷附和。
“不过,前头还瞧见这杨公子也在人堆里跟着送行呢,也算是个不忘本儿的呢。”
刘三儿原本在宅院里收过杨旭送来的礼,心下对杨旭也是有所好感,这会添油加醋的一,直把杨旭给夸的忠孝仁义俱全,恐怕杨旭自己听了,都得汗颜了。
云默忍不住一笑,冲着云飞:“这杨公子,在你治伤时来送过几回药,也算杨家唯一知理的,这会没被牵连也是万幸。”
云飞点点头,他倒不甚在意那杨旭,自己一日好过一日,反倒是时常惦记起替自己求医问药的赵蒙来,那子也不知和他婶娘去了后过的怎样了。想到这子一副坏笑的模样,云飞对着日头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只觉院中忽的热闹了起来,云飞回神,只见院内不知何时来了客了。众人正围着来人寒暄,而先前侃侃而谈的刘三儿则挠着脑袋颇为尴尬。
云默笑着对云飞道,“瞧,曹操,曹操到,这便是那杨公子。”
云默完,放下手中书册,也前去与杨旭打了个招呼。
杨旭算得雅集班的熟客了,云清云楼老王头几个原就聚在院中的,也是纷纷向他嘘寒问暖起来。
这人人缘不赖啊……
云飞行动尚不便利,并未起身,只见这杨旭一袭白色的棉袍,料子寻常但却整齐,十五六岁,眉清目秀举止斯斯文文的,俨然一副少年儒生的模样。
杨旭察觉到云飞的打量,冲他笑着点零头,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便是性子挑剔的云飞,对杨旭印象也是极佳。这位哥果然如云默所言,算得知理。
杨旭今日心情本也复杂极了,对于文氏自己心中虽是不喜,但瞧着幼弟、祖母被发配赤岭无能为力,心中也是难受。姚姨娘这两日虽未提及,但瞧她红肿的眼神,想来也没少为父亲伤心,只是此案涉及刺杀太子,父亲的尸首府衙暂且收着,自己也无法安排发丧下葬。
心知杨家不过是替章知府顶了罪名,但眼下太子处并无消息,自己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期待有朝一日这案子水落石出,祖母与幼弟也能早日归来。
“杨公子。”
岑班主见杨旭来访,邀了这少年进了屋内饮茶,纠结再三,才对着杨旭坦言道;“杨公子你而今……虽有娘家亲眷在漳州照应,但若是有需要雅集班的地方,只管来找我们便是。”
“虽我这戏班规模不大,但多年来三教九流的人认识的也不少,今后杨公子若是有需要帮衬的地方,莫要客气。”